说起来张睿这个身子也才不过十二三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沾不了酒,而且他对这朝代的酒也不敢恭维,酒味淡的跟啤酒有一拼,怪不得古人说能饮三百盏。
张睿吃完东西擦了擦手,从包袱里拿出一本九州志借着火光看了起来。
老韩:“少爷,夜里还是少看些的好,仔细伤了眼睛。”
张睿点点头,把书合上,按了按额头。这一路才开了个头,还有好几个月熬。
老韩和贺敏聊的正浓,竟然发现柳州贺家跟张家还是远亲,贺敏的一个婶子就是张家一支的姑娘。只是说到此时老韩有想起被族人侵占的家业,难免心中苦闷,又觉得愧对老太爷的养恩,不禁红了眼眶。
贺敏也同唏嘘,却没有说自己和妹妹的身份,只道是家道中落,两人不得不去北上投靠亲戚。韩叔点点头,眼里寒光闪现,便不再跟他说家中的事。
贺敏面色微窘道:“韩老哥,不是在下不与你说实情,而是……在下的家中实在不是一言两语能说的清的,而且我怕你知道后会害了你呀。”
老韩点点头,两人继续喝酒却不再提及家中,而是说起了京城。
正说着,庙外突然传来叫喊声。
几个人听着声音都是一愣,忙起身出去,只见几个车夫和伙计都在外面,车队的老板也站在一辆货车前,身边跟着两个孔武有力的随从。
☆、第四章
老韩朝旁边的人打听了一下,原来是刚刚听见看车的马夫叫喊,大伙出来时发现车上少了东西。
车上的油毡布并没有掀开,绳子也没有解开。车尾处塌下一小块,车夫说丢的那两个盒子里装的是珍贵的草药,这一整车的货物也不如那两个盒子贵重。
车队老板面色有些难看,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皱着眉,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
一个是帮忙看车的伙计,一个是赶车的车夫。两人皆不承认那两盒草药是自己拿的。
赶车的马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叫道:“大老板,那草药真的不是小的拿的啊,刚才小的叫狗蛋帮我看着马车,自己出去撒了泼尿回来一看油毡布塌了一块便知不好,马上喊了人来啊。求大老板明鉴啊!”
另一个叫狗蛋的小伙计气的脸色涨红,哆哆嗦嗦的指着马夫道:“你你……你血口喷人!我何时拿的药材?!那油毡布都没打开过,绳子也没解开过,怎能是我拿的!大老板可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好了!”车队老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道:“我不管你们俩到底是谁拿的,赶紧交出来,那两盒都是百年人参,就是卖了你俩也不值那老参的价钱!”
两人皆是一抖,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老……老板,前些日子我听说……听说狗蛋的娘得了重病,这次跑京城也是为了挣钱给他娘看病……会不会是……狗蛋,要是你拿的就叫出来吧,老板不会把你送官的。”
说话的是另一个马夫,叫狗蛋的小伙计听完他的话龇目欲裂:“杨二栓你别放屁!我狗蛋行的正做的正,就算我老子娘病死我也不会干那偷鸡摸狗的勾当,倒是你输了赌庄那么多银子就不怕回去被人打断腿!?”
这个马夫恼羞成怒,指着狗蛋说:“就是他拿的,刚才我就看他偷偷摸摸的从车上摸了东西,定是让他藏了起来!”
趴在地上的马夫也一口咬定是狗蛋拿的。车队老板叫旁边的两个随从把狗蛋架起道:“你若自己拿出来我便放你回家,要是我搜出来,那可就要把你送官了。”
狗蛋两眼通红,眼泪鼻涕流了一脸道:“大老爷,小的真没拿啊,小的真没有……”
那老板一摆手,几个人伸手要搜身。
“且慢!”
所有人皆是一愣,那老板也回头见说话的居然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哼了一声便不管。
张睿皱眉道:“我知道是谁偷了那两盒草药。”
老板:“哦?你知道?难道你看见了?”
张睿一笑,从人群中走出来,看看狗蛋,又看看跪在地上的马夫,然后猛地回头指着刚才说话的马夫道:“我虽没看到,但我知道就是此人偷的。”
此话一出,四下哗然。大家都看着他指着的人。
那叫杨二栓的马夫吓了一跳,面色有些发白道:“你……你他娘的放屁!你凭什么说是老子偷的?!”
张睿微微一笑道:“是与不是听完我的话你便知道了。“说着叫跪在地上的马夫“刚刚你说是你让这个小哥帮你看着马车?”跪着的马夫点点头。张睿道:“为何这么多伙计,你偏偏让他帮你看着?”
那马夫道:“也不是偏偏是狗蛋,刚刚我喊人时其它人都在吃饭没空,只有他在收拾草料,能帮我照看一下。”
张睿点点头,又问哭的眼睛通红的狗蛋:“为何他们都在吃饭而偏偏让你去收拾草料?”
狗蛋眼里又蓄满了眼泪抽搭的说:“因为……因为小的年纪小,那杨二栓仗着自己资历老,本该他收拾草料的,他推给了小的。”
张睿笑笑有道:“杨二栓让狗蛋替他收拾草料,而看守药材的马夫想要找人接替他只能叫狗蛋,假如车上丢了药材,那第一个被怀疑的人便是狗蛋,刚才杨二栓又说狗蛋的娘亲得了重病,那狗蛋偷草药的动机又有了。一旦被人发现草药丢了,就算在狗蛋身上搜不出草药,在别的地方搜出草药,那狗蛋也势必被交送官府。如果草药搜不出来,或者没人发现草药丢失呢?那这个人是不是就可以拿着草药卖钱逍遥法外了?”
听着张睿一分析,车队的老板也明白过来,这恐怕就是个套,而这个叫狗蛋的小伙计估计就是替人顶包了。
杨二栓听完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磕磕巴巴的道:“你……你你说的……就算……算如此……那也也不能证明……是我拿的……”
老板也皱眉道:“这马车上的油毡布并没有掀开,绳子也没有解开,他又是怎么偷得呢?”
张睿一笑道:“虽然这油毡布没有掀开,但不止一个地方能拿出药材,这位车夫,你不妨钻进车底下看看,装草药的那一块木板是否能拆卸下来。”
跪在地上的马夫急忙跑到自己车下,果然那一块板轻轻一推就挪开了,吓得他急忙跪地道:“大老板,这车被人做了手脚,但真的不是小人啊……小人想起来了!前天杨二栓还私下用车队的马车回了一次家!”
他这么一说,那叫杨二栓的车夫腿一软,跪坐在地上不再说话。
老板气的冷哼一声,身边的随从把他架起,拿着绳子绑了,到下一个县城就交送衙门。
最后那两盒极品老参果然在狗蛋的包裹里找了出来,狗蛋吓的白了脸。他都不知道自己包裹里何时多出两个药盒。幸好张睿已经指出了真正的小偷,不然狗蛋还真是成了替罪羊。狗蛋急忙跪在地上给张睿磕了好几个响头道:“小公子,谢谢您的救命之恩!小的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等小的跑完这一趟以后就跟着公子为奴为仆!”
张睿面色发窘:“小兄弟……别,别磕了,你要照顾好你的娘亲,以后若有缘分自会再见的。”
狗蛋眼里含着泪跟他道谢后会到车队里。刚才那个车夫也有些不好意,明明是人家好心帮忙看车,自己还差点诬陷了好人。回去后自己主动替狗蛋看了下半夜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