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没有动过心的。
那些年,少年天子对她百般呵护,后宫如同虚置,从未宠幸过别的女子。
青阳携她云潭赏花,槐夏伴她承德避暑,季秋同她登高赏月,清冬为她骊山猎狐。
他待她小心翼翼,处处关心,几乎是百般忍让,每次投向她的目光都带着爱慕与惆怅。
她又何尝不知,他满心满眼都是她。
只是她不能,不能爱他。
每当有些许动摇之时,她就逼迫自己回忆母亲躺在灵堂里的灰败面容。
她恨,恨父亲,恨他,也恨自己。
若不是父亲贪恋权势,她也不会被强行送入宫。
若她不那么娇纵任性,顺从进宫,母亲不会为了她落下顽疾。
可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若他没有爱上她,她也不至于招来这无妄之灾。
如今,母亲逝去,他们两人之间,已成定局。
她若是还在这冗长的岁月之中爱上了他,她和她母亲所做的一切便成了笑话。
午夜梦回,她要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母亲?
于是她逼迫自己厌恶他,每日见他含情脉脉的眼,夜里便次次梦见她病逝的母亲,再流着泪着惊醒,辗转难眠。
承宠之夜,她也逼迫自己抽离着,只想起母亲哀切的眼神,只想起那灵堂惨淡的黑白。
皇帝看她痛苦的模样,温柔疼惜地哄她,她也只是闭眼流泪,不肯看他一眼,身体满是抗拒。
自此,除却合鸳节,他甚少与她同寝,从不逼迫她。
而在这多番情绪挣扎之下,她如愿地一见他便忆起母亲的病容,虽是终于能无动于衷地冷漠待他,也无可避免地落下了心疾,从此缠绵病榻。
可即便如此,听闻他御驾亲征,性命垂危之时,她依旧不争气地彻夜未眠,坐在漆黑的殿内默默为他担惊受怕。
直到宫里传来他死里逃生的消息,她才怔怔落下泪来。
当他凯旋而归,直奔她殿内,想拥她入怀,栀柔也只是冷淡地拒他于千里之外。
“陛下,臣妾身体不适,还请陛下移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