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念月倒也不客气,她折磨起他来,可是从来不会觉得心有愧疚的。
她当即攀住了相公子的背,喊了声:“驾。”
武哥:“……”
梅娘:“……”
妈的。
他们是请了个祖宗回来吗?
相公子面色不变,牢牢托住了钟念月,缓步走在起伏的山坡上。
相公子其实并未真正见过自己的母亲。
他母亲早早就死了,只留下一些画像。可画画的人,似是心中有鬼,画得多是侧影、背影,少有正脸。
这从未见过,自然心生向往。
可他母亲并非是个什么好人。
她盘旋于两个男人之间,将他的身份陷入尴尬境地。
她心中从未惦记过自己的孩子,只将他当做博弈、争夺荣华的筹码,最后她输了,死得干净,他却要背负她的仇恨挣扎下去。
于是相公子又向往她,又瞧不起她。
他说洛娘似她,实则也生了半分羞辱自己生母的心思,是暗暗指她与洛娘一样,辗转数人之间。便从这般隐晦的报复之中,获得一分快意。
钟念月像什么呢。
倒像是他年幼之时,于虚幻之中想象出来的,最想要的母亲的模样。
她美如天仙,翩若惊鸿,气质高贵,娇养长大,聪颖又锐利,娇蛮又甜软。
符合着这世上男子对女子的所有美好想象。
若他有生之年能背着他符合他所有美好想象的生母,走入孤寂无边的黑夜……
那也就该是今日这样了。
第82章 观音(二更(补)...)
“敢问陛下, 何时归京?”史成跪在地上问。
他是唯一一个被推出来的,胆敢在这个当口去请示晋朔帝的。
他曾经做过晋朔帝的近卫,后来才被提拔领了禁卫军。与晋朔帝的交情, 比起旁人来总要更深厚一分的。
钟念月丢的时候, 他也是第一个被晋朔帝传到现场来的。
晋朔帝闻声只低头看了他一眼。
史成深吸一口气,因着与晋朔帝亲近些的关系, 他便也不掩藏了, 只出声道:“太子趋近成年, 如今又掌监国之权, 陛下因青州一事亲自奔走,虽解了百姓之困, 却也脱离了朝堂数月, 臣唯恐……唯恐太子……”
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陛下越是在外久留,太子对朝局的掌控, 也就愈多一分。
不止是史成,其余随行的大臣也这样想。
他们都是坚定的晋朔帝拥护者, 心中自然只为晋朔帝着想,其余人等, 即便是亲儿子、亲老子、亲手足,他们也一样为晋朔帝提防着。
孟公公连着咳了四五声,面露愧色道:“史大人不必忧心,陛下定然早有谋算。此事……说来说去,到底还是怪老奴。”
他既已知晓陛下的心思,震惊归震惊,但还是铆足了劲儿地, 一门心思地,哪怕拖着一条病腿, 那也得想法子给陛下助力啊!
可谁晓得这头一回助力,就助歪了!
谁也不曾想到,近天子脚下了,还能出这样一桩子事……
着实是狠狠给了他们一个教训!
孟公公真是一头将自己撞死的心都有了。
晋朔帝谁的话也没有接,他只低声问:“可传信与各州县了?”
一旁有人出列回道:“已经传下去了,便是连钟家公子都收了信儿了。”
晋朔帝轻叹一声:“钟家只怕更要舍不得了。”话虽如此说,他面上倒并无什么退让犹疑之色。
史成少有听见晋朔帝这般口吻的时候,于是一下垂下头,顿住不说话了。
若是再不分好歹游说陛下早日归京,只怕就跟抓着刀子往陛下心上戳差不多。
只有孟公公此时疑惑道:“陛下,若是四下传信,岂不是天下人都知晓姑娘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更要上赶着去抓姑娘了吗?”
“孟胜,你要知晓这世上总是蠢人多。
“蠢人冲动易怒,辨不清身份时,恐他们出手误伤,乃至误杀了念念。对付这类人,只能叫他们瞧明白了其中的价值利益,为之心动,这才能忍下冲动,小心宝贝地护着手里的‘人质’。
“而越多人知晓她的贵重,才有越多的人不敢妄动,只盼着拿她换取更大的利益。”晋朔帝缓缓说道。
他这时的口气与平时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