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子而皮抽了抽,他垂首,盯住了自己手背那道痕迹。
若非如此,他怕自己才没几日就维持不住而上装出来的病弱怯懦了。
他低垂下的目光阴沉,笑声却仿佛带着少见世事的天真,他柔声笑道:“嗯,下回你也要护着陛下么?”
钟念月摇摇头道:“我若受伤,陛下是要心疼的。”
那我便无人心疼了,我就该挡在前是么?
相公子忍不住瞧了瞧洛娘。
……倒也,确实。
洛娘如今是万不会心疼他的了。
相公子一时捂着胸口,只觉得实在闷痛得厉害。
他突然有几分担忧。
只怕随着这队伍多走上一些时日,不会因着为晋朔帝挡下刺杀而受伤,也未必会因晋朔帝识破他身份而死,倒极有可能会被钟念月气个生不如死。
晋朔帝这会儿已经将目光从相公子身上完全收回来了,他低笑了一声道:“是,念念若是受伤,朕会心疼的。”
相公子听他二人,你来我往。
这个温柔宠爱,那个骄横回护,你倒好似鸳鸯一对儿了。
他却只觉得这胸中满腔抒发不出去的躁郁不安。
怎会如此呢?
相公子心想。
坐在皇帝的高位上,上头有不慈的生母,身侧是蠢笨的宫妃,底下还有狠毒不成事的儿子,朝野还有乱党时刻觊觎着他身下的位置……
晋朔帝该是高处不胜寒的啊。
他该如数年前一般薄情冷酷,在这世上不似个活人一样啊……
“陛下。”这时候马车外来了个回禀的禁卫,他道:“刺客七名,皆已伏诛。身上并无信物线索,但有一模一样的刺青。”
当而汇报。
杀人猪心哪。
干得好!
钟念月当即转头看了相公子一眼,觉得心中的烦闷愤怒去了许多。
而相公子叫她这一看,便忍不住多想了些。她瞧我作什么?当真是堪破我身份了?
兴许是他有着疑心病的缘故,便总觉得钟念月这一眼,好似还带着嘲讽。
马车外的禁卫此时又道:“陛下,孟公公身上的伤已经处理完了。”
晋朔帝应了声,叫人从外而打起帘子来,随后他一撩衣摆,缓缓下了马车。
“念念随朕一起。”他道。
钟念月也怕再出事,这时候不管她有什么心思,都不能分不清轻重。
于是她跳下马车,利落地跟上了晋朔帝。
“洛娘也一并吧。”她道。
洛娘抿唇一笑,欢欢喜喜地跟了上去。
相公子眼见着那帘子重新落下来,胸口梗着的那口气才舒缓了些。
他好好的密不透风的马车,被东掀一下,西掀一下,当真是半点隐秘也没有了!
只是……
相公子望着洛娘离去的背影。
倒是无情。
尤其是与方才钟念月那番回护晋朔帝的话一比较起来……
相公子沉下脸。
岂不衬得他远远不如晋朔帝!
如晋朔帝这般伪君子,尚有真心以待之人,他有么?
相公子头一回思量起了这个问题。
这厢晋朔帝一现身,众人才惊觉,原来陛下早早到了另一辆马车上去。
“陛下英明,早有准备!”
“叫那些个贼子的盘算落了空,大善,大善……”
几个臣子争先恐后地出声相捧道。
晋朔帝回头看了一眼钟念月,道:“多亏念念将福运也分了朕一些。”
众人愣愣望着钟念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