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花鹿撞

心花鹿撞 第56节(2 / 2)

江沅也不调笑了,“哎哎”答应着挂了电话去办事。

不过,冷峯坐在露台上喝着啤酒想,确实不能就这么捧着刚买的大戒指去求婚,这是件大事,他得琢磨琢磨有个浪漫的仪式感,至少得让被求婚的那个人觉得自己是被珍视的,而不是像暴发户一样甩出个大戒指就去收买人。

再说,那戒指的尺寸还得改,别冬身上的每一处冷峯都熟悉得不能再熟,那戒指的圈一看就大了,冷峯还想加上那么一点点自己的手工和设计,做出独属于他们的,独一无二的求婚戒。

别冬洗完澡出来,两人在露台上又喝了点东西聊了会天,今天很奇怪,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没有聊到下午去看的珠宝展,冷峯是有意为之,自己心里有鬼,便也没留意到别冬竟然也没提到。

两个小时候,江沅给冷峯发来了一条消息:搞定。

第二天他们一起离开了佛罗伦萨,继续往南。

冷峯直接租了一辆车,一路开开停停地到了那不勒斯,这里跟北部城镇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那么巨大的一座城池,咋看之下只觉得杂乱,然而深入其中,又遍地都是他们最爱的烟火气。

高高低低的石子路走起来非常累人,于是到了那不勒斯后,冷峯又去租了一辆vespa,载着别冬在错综复杂的街道和巷子里穿梭,看起来每一条巷子里都藏着几百年的生活,别冬仰头看着那些窄小的铁艺栏杆和鲜花盛放的露台,听着楼上楼下小孩的跑闹和家长的吼叫,而巷子走出去,视线所及是平静的海港,更远的天边有维苏威火山,这是个无比世俗,又无比传奇的地方。

维苏威火山的山顶盖着一朵云,只有那么一朵,像帽子一样,在哪里都可以看到它,他们坐古老的小火车去附近的小镇苏莲托,从火山的山脚经过,底下埋着被毁灭的庞贝古城,两人在苏莲托看了半天的山和海之后又返回。

傍晚的小火车熙熙攘攘,坐满了人,别冬和冷峯的车厢里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别冬一个个看过去,心里默默给他们取可爱的昵称,小卷毛,小雀斑,小胖子……冷峯听他们叽里咕噜说了半天,只听懂几个单词,似乎是要去那不勒斯过一个什么节,男孩们带着各自的女孩,一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爆出一阵欢呼声,而后小情侣们旁若无人地亲吻了起来。

别冬和冷峯坐在靠窗的角落,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满车厢的荷尔蒙带动,原本从来不在外面做出亲密举动的两人这时也情不自禁地轻轻吻了一下。

别冬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浅尝辄止,而冷峯却毫不在乎,跟着又亲了他一下。

然后,别冬听到对面有人吹起了口哨,他心里慌了一瞬,下意识推开冷峯,然而抬起头时,却看到一车厢的年轻人都在给他们鼓掌,口哨声此起彼伏,还有人大喊着“bravo!”

这个词别冬听得懂,竟然是给他们鼓掌,别冬的脸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viva l’amour!”角落又有人大声喊道,于是所有人都齐齐高声大喊,“viva l’amour!”

“爱情万岁,他们在说。”冷峯在他耳边解释:“这里同性婚姻合法,是可以结婚的。”

原来是这样,别冬一颗心扑通扑通,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可以在太阳底下,在众人面前毫无羞愧地对另一个人表达爱意。

在热烈的欢呼声中,别冬主动亲吻了冷峯。

两天后离开那不勒斯,换了别冬开车,他们继续沿着海岸线飞驰,前往如梦般的小镇波西塔诺。

这里的海港平静如镜,点点白帆装点其中,旁边是沿着岩石山脉层层叠叠建起来的房子,南部小镇的夏天让人理由应当地无所事事,金黄的葡萄酒,淡奶色的cheese,青色的橄榄,白色的浪,黄昏的沙滩……别冬总算晒黑了一点点,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觉得十分满意。

冷峯就更黑了,身体的轮廓线更加紧实,别冬打量海滩上的各色人种,觉得还是自己男朋友的身材最好,他们出海去潜水,这对别冬来说又是第一次。

他水性好,肺活量也好,可以在水下待很久,第一次看到那么多五彩斑斓的鱼,别冬兴奋得手舞足蹈,冷峯隔着护目镜都能看到别冬瞪大的双眼。

晚上就在游艇上吃晚餐,远远地漂浮在海港上,看着山峦上的波西塔诺小镇发出温柔浪漫的光。

他们往南一直到西西里,而后折返往北,回到罗马的时候,不期而遇了一场沉浸式的卡拉瓦乔展览,冷峯说:“虽然不是雕塑展,但是要看最美的光影,还得看卡拉瓦乔。”

跟此前一样,在看展的过程中冷峯几乎不发一言,别冬用自己的感受去理解那些画作,他看到了许多底层的人物和生活,明明在粗鄙的场景里,那些人却都散发出一种近似圣洁的光,并不似一般描绘底层生活的作品。

看完展后他才跟冷峯讲出他的感受,冷峯说:“这就是卡拉瓦乔的特点,他的笔触很华丽,在他的心里应该对’阶层’这种东西看得很淡,无论生活以何种面貌呈现,他都同等待之,在他眼里,贵妇和农妇是一样的,所以他画出来的所谓’底层生活’也是带着美的。”

别冬若有所思,他想到自己的“作品”,也想到冷峯的作品,说到底,艺术创作都关于“人”本身,一个人心里是什么,他的艺术就是什么。

这些天他也在想,如果真的可以来欧洲念书,他要学什么?

也许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觉得他应该学雕塑,把他“野生艺术家”的名分往更高的层面做实,但别冬却隐隐地觉得有些犹豫。

他还没有想好,艺术是自私甚至自恋的,但艺术也是广阔的,可以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也可以把自己碾碎,像米开朗基罗那样,把灵魂都交托出去。

别冬觉得自己做不了前者,可是后者,他还没有想好实现的途径。

一件件地做作品不是目的,艺术最终都是表达,而他想通过艺术表达什么,实现什么。

这些事情别冬自己暂时也想不清楚,便也没有说出来跟冷峯讨论过。

20天的假期很快到了尾声,他们返回威尼斯去参加学术交流研讨会,三天的时间,别冬看着冷峯以柏林驻地艺术家的身份跟其他艺术家坐在交流席上,而他在台下,带着同声传译的耳机听完了整场交流会。

各种各样的艺术观点在此碰撞,交流和讨论都是开放的,听在别冬的耳朵里都如珠玉相撞,一些观点也引得他思考,自己对此是如何看待。

所有的事情结束,冷峯原本还想带他去周边邻国都走一圈,法国,比利时,德国,正好沿途看看风物人情和艺术院校,当提前考察,看看最喜欢哪里,以后就选在哪里念书。

但别冬说:“不用一次都走完,留着给以后吧?”

冷峯依了他,别冬觉得,这趟行程已经收获满满,他有太多的东西需要回去后慢慢消化,这世界好的东西太多了,他不想做个囫囵吞枣的人。

已经得到的,握在手里的,他想先好好体会。

冷峯觉得这样也好,他惦记放在江沅那里的那只戒指,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它戴在别冬手上的样子。

第99章 戒圈

登虹国际机场,江沅见到别冬时都快认不出来了,别冬扎着一个小小的发揪,带着墨镜,皮肤晒得微黑,白t和短裤下的四肢更显修长,肌肉也更紧绷。

江沅印象中那个始终如雪山一样的隽秀少年带着一股地中海的热烈味道向他走来,惹得他呼出一连串的“靠靠靠靠靠……”

“这还是咱小冬吗?”江沅绕着别冬转了一圈,下巴都快掉了。

冷峯扯开他:“你对着我老婆掉什么口水?”

江沅笑着一双眼,怼冷峯:“你现在可对我好点儿,要不然那啥还想不想要了?”

冷峯一怔,哎哟,七寸被拿住了。

他状似无意实则用力地勾住江沅脖子,拖着人往前快步走了几步,咬牙耳语道:“你再多说一句,打草惊……了小冬,这机场你都出不去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