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带着水汽的凉风从二人之间吹过,唐墨歌一瞬觉得默槿离自己太远,忍不住伸出手将她锁在了怀中,“别走!”他也不知自己想到了什么,这二字脱口而出后,反倒是两人都愣住了。
默槿硬撑着笑了一下,推开了唐墨歌:“如此兄妹情深的戏码,你还没玩腻吗?”
她转身离去,方向自然不会是唐墨歌的寝宫。
现下默槿所走过的这条路,正是通往供奉着祖先灵位的祠堂,也是在那儿,她被迫离开这个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更是因此,才生出诸多事端来。
现在的每一步,默槿都觉得无比沉重,她装作听不见背后忽近忽远的脚步声,装作听不见周围呼啸的风,和清冷的月色,她只知道她的时间快要到了。
祠堂之内并不似唐墨歌说的那般糟糕,到底是先王灵位,香火供奉不断,日日还有人打扫,默槿的手指抚上了唐修雅的牌位,但她什么都感知不到,想来墨白的三魂七魄如今也已再入轮回。
反倒是寥茹云的牌位,这是默槿第一次见到她的牌位,当她将整个手掌贴上去时,反倒从中摸出了几分暖意。
“这是…”
默槿瞪圆了眼睛回过头看向站在门边儿的唐墨歌,后者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似乎是肯定了默槿的想法。
“为何会这样?”
能够从排位上感到魂魄,说明此人要么留恋于人世间不曾离开,要么便是被囚于忘川之中,不得离开,可无论哪种,都不该是一位仙人的归宿。
她瞪圆了眼睛,忽而想起来自己苏醒前最后看到的那件事儿:“穆幽,是他?”
“不是他,”唐墨歌没有再继续缄默,他走上前来并未下跪,只是抽了三支香,焚上了鞠了一躬,将它们插在了柳源楷的灵位之前,“是寥茹云自己,她…担心你。”
此前唐墨歌觉得这事儿不该让默槿知道,她本就心思重,再知道了恐怕又会生出别的事端,可今日一路走来,见默槿步伐虚浮,三魂六魄皆乱,想来她就是想做什么,也得估计些自己的身体,这才将事情和盘托出。
“估摸是担心你,她总觉得自己亏欠于你,所以即便穆幽在那之后去忘川之中想要带走她的魂魄,也未能成功。”
顿了一下,唐墨歌转过身看向低着头的默槿,像是要从她有些纷乱的发顶读出她的想法似的,目光灼灼。
“所以,穆幽助你复仇,有一半也是因了寥茹云的关系。”
如今默槿的一魄一直被穆幽牢牢捏在手中,更是有神识为养料,倒是想要将寥茹云的命盘改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先前默槿隐约知道一些,如今听得唐墨歌说,才理清楚其中的脉络,她并不觉得难过,只是平白胸中闷了一口气,怎么也舒缓不得。
“原来、原来如此,”默槿向后踉跄一步,扶住了身后的贡桌,这才不至于跌倒,还没等唐墨歌伸出手来扶住她,默槿竟直接闷咳几声,坐在了地上,“咳咳…咳咳咳……原是如此啊……”
随着她蹲下的唐墨歌的嘴巴开开合合了好几次,却都无法说出些什么,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