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下来,旧王军人数越来越少,但每一个活下来的都是百战精锐,老兵个个入品。
旧王军虽不主动招纳人,但仍然有一些人投奔旧王军,让旧王军勉强保持万人规模。
每一个旧王军不仅是精锐,更兼他们早知道旧王军有死无生,所以向来桀骜不驯。
每一个得罪旧王军的势力,都会遭到旧王军全力打击。
毕竟,旧王军只有两种人。
一种觉得现在这个皇帝不配当皇帝,另一种,是造这个皇帝反的人。
无惧皇帝,亦无惧一切。
跃动的火把下,一张张粗糙的面庞望过来。
人不多,十几人。
这些人身穿寻常的皮衣皮袄,宛若猎人,但全身一动不动,双目有光,如狼如虎,全身冷冰冰的。
这些人看上去像是杂兵,可气息浑厚,从十品到七品皆有。
周恨皱眉道:“似乎是旧王军的墓校尉。”
众人恍然大悟。
当年旧王军初建,朝廷除了给粮草,不管军械,不管衣帽,导致旧王军大批死亡。
旧王军想经商,也被朝廷阻止。
为了生存,旧王军便拉出几支队伍,专门在各地寻找古墓、门派宝藏等,用以养活旧王军,这些人便被称为墓校尉。
众人越发头疼。
墓校尉可是旧王军的财源,真要与他们动手,那不出五天,王军大批高手就会南下,灭了神弓派。
当年有个上品魔门背靠化魔山,本身亦有多尊上品高手,不可一世,杀了旧王军的墓校尉。仅仅三天后,一群上品黑衣人夜袭那魔门,杀得鸡犬不留。
前方之人,没有中品,可连周恨都皱眉头。
“来者何人?”一个全身漆黑瘦小的中年汉子走出来,比李清闲矮了近一个头,面无表情,但却隐隐有一种让人惊惧的凶威。
仿佛一头野狼。
“巡捕司司都事、夜卫两府巡城使、启远县县令李清闲,见过诸位。”李清闲道。
“周恨。”周恨道。
这些原本双目沉稳的旧王军士兵眼中,有了波动,仔细看向周恨,有几人轻轻点头。
“他们叫你李客卿,你可是为神弓派而来?”
“我的确是神弓派客卿。”李清闲道。
“夜卫的李清闲,又认识周恨,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那位少年命术师、冈锋之子?”那黑瘦汉子问。
“正是。”李清闲道。
黑手汉子却冷漠地道:“真是巧,当年冈锋先生审判的罪人的孩子,竟然由冈锋先生的孩子来搭救。”
神弓派几人诧异地望向李清闲。
李清闲道:“我一开始的确不知道岳向河身份,但在见过他后,请夜卫出面仔细查了查,知道了他父亲岳主簿仗着在神都有人,犯下多项大罪,被先父夺官、废丹田,死在狱中。”
“你知道还救他?”
“请问这位将士,我父亲判岳主簿,对还是不对?”
“当然对。”
李清闲道:“我也觉得对,但问题是,我父亲没判岳向河有罪,而我,也没发现岳向河有什么罪。我身为神弓派客卿,救一个无罪的神弓派人,有什么问题?”
“你要与我旧王军作对吗?”
李清闲笑了笑,道:“我不是来与旧王军作对的,是来救我门派的弟子。我也知道,你们旧王军向来军纪严明,从来不会欺压弱小,所以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追杀岳向河?”
黑瘦校尉转头望向一个青年,道:“你跟李大人说。”
那同样瘦黑的青年跪在地上,朝李清闲重重磕头三下,头颅砸在草地上砰砰直响。
第495章 当年还小不懂事
无论是李清闲身边的人还是远处被困的神弓派众人,都一脸疑惑。
远处神弓派的人已经靠近,站在墓校尉十余丈外,不明白这人为什么给李清闲磕头。
“崔杉拜谢冈锋先生大恩。”崔杉说完起身,眼眶微红。
众人恍然大悟,这头不是冲着李清闲,而是向李冈锋磕的。
崔杉继续道:“当年我家有二十亩良田,与岳主簿家的相连。岳主簿起了贪心,就要我家廉价卖出。那是我们家祖祖辈辈积累的,自然不肯卖,哪知岳主簿屡次残害我家,今天说我家牛吃了他家草,明天说我家鸡啄了他家粮,没多久,又在晚上派人掘了我家的庄稼。短短几个月,将我家折腾散架。那日,我们一家老小去岳府门前讨一个公道,岳主簿出来后,大骂我们是刁民,一点道理不讲,派人追打。我四岁小妹被打得头破血流,第二天就去了。爹娘悲痛欲绝,可岳主簿得寸进尺,继续逼迫,不得已将良田贱价出卖。没过两年,爹娘陆续去了。我当年还小,本以为这个仇报不了,直到冈锋先生出现,判了岳主簿。没有冈锋先生,我们一家大仇难报。”
寒风吹过,森林里静悄悄的。
许多人觉得有点难受,可又觉得那么熟悉。
这样的事,太多太多,多到只能让人难受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