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觉着自己睡了很久,梦里,她像是见到了梁谦。
梦里的两人说了很多很多话,她虽然一句也记不得了,却只觉得这梦美好得她甚至不想醒来。
是不是人总要在失去后才知道珍贵?当初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从未觉着……自己这么爱他?
只有尤为清晰的是梁谦化作光影消失的画面。
心里那一刻空落落的感觉,让姜芜从没有像现在一般,强烈地认知到,这次,他是真正地离开了,是因为知道明珠与自己都安全了吗?所以放下了最后的牵挂吗?可是梁谦……
梦里的姜芜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她是真的失去他了。
“怎么又哭了?”
耳边似乎有这么个声音在轻叹,熟悉而让她想要抗拒的声音,而后一双手开始为自己擦拭眼泪,半晌,许是发现那眼泪没有停下来的趋势,那手才终于停了下来。
姜芜还没有松口气,下一刻,眼角却传来一阵濡湿感。
是男人在舔舐她的眼泪,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姜芜的眼泪马上止住了。不要碰我!她在心里这么说着,想要醒过来,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
男人是在好一会儿后,才察觉到了床上的人眼泪已经停下来了。
他轻叹了一声,隐约间似乎还有惋惜。可没一会儿,又不死心地将唇往下移。
眼睛、鼻子、脸颊,以近乎于膜拜的虔诚态度,一处也没放过,却唯独在接近姜芜的唇时,犹豫了片刻后,还是避开了。
楚凌撑起身子,看着身下的女人。
喜欢、欢喜,那让人不知所措、无法安放的感情和心情,甚至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唯有胸口那一阵阵的悸动与酥麻,让他沉溺得生不出半点抵抗的情绪。
楚凌抬起了姜芜的手,已经被洗干净的纤纤玉指,匀称而骨节分明,白皙里透着粉色。
曾经这掌中尚且有着因为劳作而留下的薄茧,这么多年在他的精心养护下,已经分毫不见了。他将那双小手放在放在手中把玩着,无论怎么做,都不够,心中仿佛有一头猛兽,始终这样叫嚣着,不够,还不够,那无边的欲望还没有被填满。
该怎么做才好?楚凌没忍住将那手指放在唇边舔舐,一开始只是以唇来舔,后来却是干脆将整根都放在口中吮吸,好像这样的话,彼此都能沾上对方的气息。
姜芜一直努力地想要挣脱手上的束缚,终于挣扎着睁开了眼睛,她一眼就看到了楚凌。
他坐在自己的腰旁,嘴里还含着自己的手指,目光却在向上抬着看着自己。
两人就这么对上了视线,姜芜甚至是愣了愣,面前男人的目光,甚至不足以用不正常来形容,狂热、痴迷,还有……看不到底的绝望。
即使他现在的动作绝对称得上不雅,男人的眼里也没有半分尴尬与躲避。
倒是姜芜很快就回过了神后,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先避开了自己的目光。
他们之前的相处,要么是“相爱”的时候,楚凌姑且算是温和的,至少严肃只是对外人的。要么是前五年,他隐忍克制地当自己讨厌的人。
现在的两人,又是什么样的呢?
恨意还在,却不再似五年前那么强烈,爱意不在,却还有那么多的记忆刻在脑海之中,想忘也忘不掉。
姜芜干脆闭上了眼睛。
楚凌在她闭眼之前,就已经看清了她的目光。
那里藏着许多释然,该高兴吗?他高兴不起来,这个人是绝对不会爱上自己的,如今,连那浓烈的恨意都失去了,那自己还有什么?
“阿芜。”
他叫了一声,可是姜芜没有理会,不光是这一会儿,连续几日,她都是这样的态度,不管男人说什么,都不予以回应。
她体内的蛊虫明明都已经解了,可是孙柯每日还是会来,对此楚凌在旁边解释,说是怕她蛊虫还遗留下病根,要调理调理才放心。
姜芜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对孙柯的厌恶也没有了。
说到底不过是听楚凌行事的人罢了,有什么好厌恶的?至于楚凌,他哪怕是想再给自己下一次蛊,自己又能怎么样呢?
她身体经过这次的事情后虚弱了不少,楚凌几乎是想着法给她进补,但那些东西,姜芜很少能动两筷子。
楚凌之前还忽略着姜芜的冷脸苦口婆心地劝,这日却是难得地沉默着,一直到姜芜放下筷子,才问:“不吃了?”
姜芜自然还是不理他,自己默默地躺回床上后背对过去。
她躺了一会儿,隐约间听到后边的碗筷碰撞声音,觉着不太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男人坐在她刚才的位置上,正用着自己方才放下的碗筷用餐,那碗里原本剩下的,已经被他吃得干干净净了。
姜芜想起他方才在旁边,确实是一下筷子都没动。
她想不到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一时间又惊又气腾得一下坐了起来。
楚凌继续动作优雅却又速度极快地用着餐,视线却不断地往她这边瞥。
“总不能浪费。”楚凌说道说。
女人恼火得看了他好一会儿,大概是想骂他来着,但是忍了又忍,最终只是又躺回去了。
楚凌嘴角没忍住微微扬起,这样恼怒的姜芜,鲜活得惊人的漂亮。
姜芜的漠视,以往对于他来说是那般不能容忍的,可在这次离别后,好像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只要她还在自己看得见的地方。
楚凌把大半个桌子的菜都吃得差不多了,像是很久没吃过东西了一样。姜芜想起孙柯跟她说过的话,那是老头子好不容易逮到了楚凌不在的时候,私下里跟她说的。
“楚大人这些年也是知道夫人您病了,才从来不敢刺激您。”
“但其实大人也病了。他这些年时常容易情绪失控,也跟夫人您一样,夜夜不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