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仆婢顾不得肮脏,上前扶了贺北盛进了上房。
眼见胞弟这模样,贺东盛觉得心火又起,呵斥道:“还真是出息了,不瞧瞧自己德行,竟学人酗酒?”
贺北盛被扶到稍间罗汉榻上,眼神依旧是木木的。
贺大太太眼见不对,道:“老爷,先叫人服侍老五梳洗吧……”
贺北盛厌恶地瞥了弟弟一眼,摆摆手道:“赶紧叫人收拾了,真是脏死了……”
不待贺大太太开口吩咐婢子,贺北盛就抬起头来,望向贺东盛。
“哼!”想起几日前的兄弟争执,贺东盛依旧是余怒未消。
要是贺平盛老实愚笨还罢,就算他知晓机密事,也不碍什么。毕竟提前泄题这种事,即便贺平盛无心舞弊,可他既是做了“枪手”,自己也撕扒不干净,总不会无缘无故揭开此事。可是他不愚蠢,有几分才华,不说以后,就是明年那科都有可能榜上有名。
要是贺平盛那房与宗房相亲还罢,本就是没出五服的堂亲,可瞧他客居这些日子,清高疏离,无心攀附的模样。
贺东盛冷眼旁观了半月,将这从堂弟的性子摸得差不多。贺平盛耿直中带了几分小心思,虽刻意掩饰,可还是能看出他对宗房心有芥蒂。
贺东盛这才想起,宗房与贺平盛这支还隔着一条人命。几年前贺二老爷主动做媒,将贺平盛那房的堂妹说给沈家四房大老爷为继室,也是为了这段官司。
在贺家宗房这边看来,就算之前有对不住堂亲的地方,这些年的照拂加上这次拉媒,也弥补得差不多了;可在贺平盛那边看来,显然还心怀嫉恨……
第四百四十五章 小人之道(一)
贺东盛正想着,贺五已经扑了过来,嚎啕大哭:“大哥、大哥,求你了,不要杀了十七……”
贺东盛又惊又怒,顾不得踢开兄弟,视线就恶狠狠地落在屋子里侍立的两个婢子身上。那两个婢子都是贺大太太贴身服侍,平素最得主人欢心,眼下却是都带了惊恐。
贺大太太之前已经想到此处,倒是镇定许多,起身对丈夫道:“老爷与五叔说话,妾身下去看看醒酒汤。”
贺东盛摆了摆手。
贺大太太带了两个婢子下去,将屋子留给兄弟两个说话。
贺五堆萎在地上,还在“呜呜”地哭着,脸上眼泪鼻涕混做一团,下巴上都是胡茬,眼下青黑一片,脸色枯黄,没有个好样子;在看他身上,袍子皱皱巴巴,带了几分邋遢,全无平素的富贵大爷模样。
贺东盛满心怒火,也懒得等他救醒,起身拿起茶壶,就在贺五头上淋了起来。
贺五被淋的睁不开眼,倒是止住了哭声,伸手去划拉脸上的茶水。
等贺东盛手中一壶茶水浇完,贺五也酒醒了一半。他看了下四周,视线又落在长兄身上,脸上痛苦之色更甚:“大哥,真的没有其他法子了?就算十七知晓又如何?他既做了枪手,也撕把不开,只会将此事烂在心里,怎么会害人害己地将此事揭开?他到底是堂亲,一个高祖的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