媿娋一顿,回眸看向抬剑指着她的恒子箫。
男人黑眸如星,透着冷厉,偏白的脸上一片肃杀之意。
她抬扇掩唇,遮着唇角的一丝冷嘲,一字一顿地念出了他的名字:“恒子箫——”
“呵,确有几番姿色,不过也仅限于此了,我还以为你会和柳娴月长得相似呢。”
恒子箫眉间愈紧,沉下声来,“你到底是谁。”
这低喝丝毫没有震慑到‘赵尘瑄’,他毫不在乎地兀自转身,让那剑指向了自己前胸。
抵着剑尖,媿娋冲他一笑,这一笑彻底扭曲了赵尘瑄的五官,满是违和的妖艳。
恒子箫眯眸,在他准备动手的刹那,‘赵尘瑄’抬手抚上了他的剑。
那只手稍一用力,便捏着他的剑身,把剑抽了出去,扔在一旁。
恒子箫瞳孔一缩,他知道这人绝不是赵尘瑄,可偌大的煌烀界中,再没有人能如此轻松地从他手中抽剑!
他当即反应过来,“你是混沌界的魔!”
这倒是出乎媿娋所料了。
“哦?”她侧过身,找了把椅子坐下,“既然你连混沌界都知道了,那也该知道司樾是谁了。”
恒子箫瞥了眼地上的剑,没有立刻去捡。
他很清楚,自己绝非这大魔的对手。
“阁下专程找我,有什么话还请直说。”恒子箫道,“不必再和我一介凡人兜圈子。”
“好,你还算有自知之明,我就直说了。”媿娋抬手,那把玉扇指向了恒子箫的眉心,“因为你,司樾惹上了大麻烦。”
她说完,见男人一双黑眸紧盯着自己。
媿娋收扇敲掌,“你不信?”
恒子箫道,“除非师父亲口所说,否则我什么也不信。”
“呵,你这小魔崽子还挺倔。好,我来问你。”媿娋道,“你既然知道司樾是混沌界的大魔,那可知她为何来此?”
小魔崽子一词让恒子箫皱了皱眉,他回答了媿娋的话,“师父说,煌烀界有一大难,她是来此消灾的。”
“那大难就是你!”
媿娋霍然起身,逼近恒子箫身前,“你就是煌烀界的劫难,是毁了煌烀界的灾害!”
恒子箫猛地后退,喝道,“一派胡言!”
“那你说说,她好端端一个魔,为什么要收你为徒,带你成仙?”媿娋挑眉,“还不是因为受制于人,又见你可怜。”
恒子箫一怔,“受制于人……?”
他一直知道,师父是见他可怜才勉强收他为徒的,可受制于人——什么叫做师父是受制于人?
“实话跟你说了,”媿娋道,“司樾乃我混沌主君。”
“三千年前,天界一帮神仙先杀了她师父,后又杀了她挚友,她打上天去,却被西方佛祖封进了灵台里。”
“三千年后,你——修炼成魔,一人屠杀了整个煌烀界。”
“众神要灭了你,副神主啻骊却执意倒拨天物时镜,把煌烀界倒回你出生之前,又把司樾从灵台里放了出来,要求司樾将你引导成仙。”
媿娋一口气说完,抱胸而立,轻蔑又厌恶道,“你以为司樾是什么人,堂堂魔主,抛下整个混沌界不管,陪你一个小崽子在这儿过家家——若不是受制于人、不允就要被关进灵台,谁会愿意干这破事。”
恒子箫沉滞地望着眼前的“赵尘瑄”。
这些话如巨锤一般砸在了他的心上。
师父,是不得已才对他的好的?
恒子箫极力想要反驳,可这番话实在编排得太过合理,让他一个错儿都挑不出来。
他想起自己哀求师父让他成魔,却被师父一口回绝。
想起师父把他交到宁楟枫和蓝瑚手上便立刻抽身离去,一连三百年都不肯见他一面……
原来,他不过是被人用来挟持师父的一枚棋子;
而对师父来说,他也不过是逃出封印的一枚钥匙而已……
不——不对!
恒子箫猛地抬眸,他看向“赵尘瑄”,冷声道,“说完了?”
媿娋一愣。
恒子箫抬手,地上的剑飞回他掌中。
那双黑眸睨着媿娋,如万年坚冰,未有一丝融化。
他道,“我凭什么要相信一个连脸都不敢露的家伙?”
纵使这人说得头头是道,可自他踏入裴玉门以来,师父对他的关心爱护并不作假。
这么多年,他从未有一日忘记过师父的教养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