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子箫点头,“累。”
“我看也是,你累得脸也红,腿也抖了。”司樾感叹一声,左右顾盼,“可这山就这么高,它不就你,你也没办法。”
“诶,”她突然指向身边的湖,“这山是不能变矮了,可要是在这湖上建一座桥,你不就能少走些路了么。”
恒子箫眼睛一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司樾笑道,“欢迎来君羊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追雯雯你这么孝顺我,我给你建座桥又算得了什么。来来来——”
她拉着恒子箫到了湖边,对着湖上吹了口气,赫然间,一根根木桩从水下冒起。
高矮不一的两列木桩从湖北伸到湖南,和湖南里的那端梅花桩连接起来。
恒子箫愣怔地看着司樾,司樾笑道,“怎么样?这下子近多了吧。”
“可是师父……”恒子箫屏着气道,“这不是桥啊……”
“造桥多费木头啊,要是被那小虫知道了,还不得把我揪秃了?”
司樾拍拍他,“再说你去年不就会踩梅花桩了么。管它是桥还是桩呢,你的小脚就那么丁点儿大,也踩不了多少地儿,木桩就够用了。”
她又用袖子给恒子箫揩了揩额上的汗,“好了,快把水挑上,为师我回屋等着你。”
说着她便离开了,留下恒子箫愣怔地望着那长达几十丈的梅花桩。
他试探地踩上了第一根桩子,空手走在上面倒没什么,可要挑着两桶水在高矮不一的桩子上走——这怎么可能呢。
他还是回到岸上,老老实实地绕湖走。
但司樾既然给了他方便,就非得让他方便不可。
恒子箫将水挑起,刚一绕行,那担子倏地一下重若千钧!
他憋红了脸也没能把两桶水挑起来,这么试了两次,他咚地跌倒在地,那两桶水依旧纹丝不动,长在了地上似的。
恒子箫喘了口气,知道自己是必须行师父的方便了。
他休息了一会儿,爬起来,挑着水往桩上走。
果然,这一回终于能把水桶挑起来了。
踏上第一个桩子,恒子箫便立刻明白了——他是决计不可能把两桶水都挑过湖的。
他果断转身,把水分出去了一大半,只留下小半桶来过湖。
这湖从北到南十三丈三,司樾为他立了高低两列桩,算上从前的那些梅花桩,左脚一列八十一根木头,右脚一列一百二十三。
恒子箫挑着这百余斤的水,从夏至走过三伏,到秋分,又到立冬。
冬至这天,恒子箫一早叩了司樾的门扉。
“什么事儿?”司樾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出来,“水抬来了?”
“师父……”恒子箫顿了顿,片刻,鼓起勇气道,“我今天能不能不挑水了?”
“嗯?”司樾手从眼前挪开,看向了恒子箫。
对上她的视线,恒子箫心虚地低下头来。
他并非忤逆师父或是想要偷懒,可有一件事他实在憋了很久。
“我、我想……去看看山长。”
这一年来,他总是想着哪一天能早点把水挑完去看望山长,可每当他觉得能有空闲时,司樾马上就给他加量。
恒子箫终于是看清了,他是不能指望自己提前做完活儿了,只能寄希望于司樾松口,放他一日假。
“我当什么事,去罢。”司樾又继续揉起了眼。
恒子箫一愣,没想到这假得的这么容易,他还以为师父会不高兴呢。
“师父,我去了。”他试探性地又问了一遍。
“去吧去吧。”司樾摆手,打着哈欠回屋了。
得了应允,恒子箫早饭也顾不上吃便下山了。
他记得两峰隔得甚远,一来一回就要花掉半日,为了节省时间,他卯时不到就出发,拿了两个馍馍路上吃。
天还黑着,他提着司樾给他的屍灯,从山前的大道下去。
这一年恒子箫都在山上忙着挑水,走的都是又窄又滑的小道,乍一踏上平整的大道,还有些不习惯。
走了一刻钟后,他总觉得这路太平,身上轻飘飘的不太自在。
往前下山都是疲惫着身子,再加一副八.九斤的木桶和扁担。
今天他还没有挑过水,也没什么重物要拿,就这么白白的走着,好像缺了点什么。
恒子箫越走越难受,心里也痒痒了起来。
他看着下方宽敞的石阶,心想,不如一步多走两格。
这般想着,他便加大了步子。
走了几步,他又觉得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