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玲玲稍微整理头发,让自己心绪平静下来。她很想抽烟,但圣母院室内不能抽,她难受得揉揉自己的脸说:“我顶不喜欢跟你这样的男人打交道。”
“彼此彼此。”
“你有一群好员工,他们相信你,愿意为你工作,所以我相信你是个好人。”
听了这话,雷狗的气稍微顺了些。
“但你现在的样子很吓人,知道不?”关玲玲抱着手臂道:“雷老板,山林不是你的,也不是她的,你的安全界线不由法律认定,是由你自以为的能力来认定,你手中有扳手,有榔头,遇到不顺眼可以铲除掉,这不叫正义,叫恐怖主义。”
雷狗恶狠狠地瞪着她,再不掩饰自己的目光。关律师向后缩了缩,但还是把最后一句话说了出来:“我把我们的谈话录音了,如果出了什么意外,对警方调查会有帮助。”
“不会有什么意外,”雷狗冷冷道。
雷狗窝着火,沉着脸,走到了礼拜堂。路过门前的半身镜,他停下了脚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镜里人眼神冷酷,皮肤呈青白色,乍看很像村里人说的“鬼上身”。什么是鬼上身呢?就是一个人没法主宰自己的意志,被不明所以的力量牵引到深渊里。雷狗开始想,我要做什么?我要杀人吗?他半分伤人的念头都没有,只是镜中人的表情暴戾得很,仿佛它才是主体,而自己是供他驱使的影子。
镜子里还有另一个身影,雷狗转过头,只见那个历史学家正在临摹大门门框。“钟教授,”雷狗跟他打招呼。教授这才发现身边有人,笑道:“你好。去散步呢?”
雷狗暗暗感叹,这教授两耳不闻窗外事,圣母院如何兵荒马乱,对他全无影响。他点点头,就想离去,教授叫住他说:“请问您一事,圣母院有没有保存什么文献、照片之类的?”
这话问倒了雷狗,他搜寻记忆,好一会才回答道:“我记得有个房间放了很多纸和书,那时候我还小,不太认字,不知道写的什么。等我再回来,这些东西都没了。”那房间就是丘平住的小房,雷狗想,对了,为什么那些东西都没了呢?必定是有人拿走了,是大豁牙带走的,还是当年警察搜查时没收了?
他想到一个可能性,猫女实际上比他更早来到这里。她在棚屋居住可能有一两年了,常常会潜进废弃的圣母院。
教授可惜道:“要有文献就好了,哪怕是账单、信件,就能证明为什么要在荒郊野外建一座圣母院。”
雷狗的心强烈地跳了一下:“教授是知道圣母院来龙去脉?”
“南方也有一家圣母院,我猜两个教堂的功能是一样的。我问过教会组织,也问过县里,但没人清楚是怎么回事。”
雷狗想,这个地点远离人烟,难道是出于见不得人的原因才建起的?雷狗不太想听答案,又禁不住好奇心。“是……是因为什么不好的事,所以才没人愿意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