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要去沈家, 她起了个大早,出门时, 归言正在府前的马车旁等着她。
几乎是沈观衣一出现,归言便偷偷的看向她的小腹,眼中的惊奇毫不掩饰,在沈观衣察觉到看来时,他佯装不动声色的别开眼, 可不过一会儿, 又悄悄的盯着看。
那里面可是未来的小公子和小小姐啊, 天知道他知晓这个消息时有多激动, 激动的仿佛是他的妻子有了身孕般,让公子恼了好一会儿。
眼瞧着沈观衣要上马车,他连忙上前弓腰抬手,小心翼翼的道:“少夫人, 慢着些。”
沈观衣低头看了他一眼,“你这般紧张做什么,肚子里这个说不定还不是你家公子的呢。”
归言身子猛地一僵, 不敢置信的抬头,却发现沈观衣已经钻进了马车。
但不是他家公子的?
什么意思……
他双眸睁大,迟迟回不过神来, 直到探春用手肘戳了戳他, 他才含着怒意看向探春,“少夫人她, 她竟敢……”
“想什么呢你。”探春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少夫人那是刺你呢,你听不出来?”
“刺我?”
探春道:“先前宁世子对少夫人献殷勤的时候,你可没少在背后说闲话,如今可不是刺你呢。”
探春懒得理会他,钻进了马车后对沈观衣道:“少夫人,那就是个呆子,您别与他置气。”
沈观衣方才也只是顺口一说,她还没小气到这般地步,落下帷帐之前,她瞧了一眼归言颇为复杂的神色,勾起了唇,心情愉悦道:“走吧。”
到沈府之时周遭静谧安然的紧,沈观衣下了马车后正要朝着正门走去,却被归言拦住,他施礼道:“少夫人,跟我来。”
沈观衣:?
片刻之后,她看着空无一人的小巷与高高筑起的白墙,冷声道:“你让我从这儿爬进去?”
“自然不是!”少夫人还怀着身子呢,怎能让她做这般危险的事。
归言解释道:“少夫人,这周遭的人我已经打点过了,等会儿属下会施展轻功抱你进去,得罪了。”
沈观衣面无表情的看向他,归言被她看的莫名,下意识摸了摸脸颊,不知发生了何事。
沈观衣之所以会告诉李鹤珣便是知晓有锦衣卫看守,她无官无权的进不去,但忘了,这一世的李鹤珣不似前世那般大权在握,整个上京她都能如无人之境般想去哪儿去哪儿。
他既做不出以势压人之事,自然得寻些旁的路子。
沈观衣沉着脸站到归言跟前,张开手等抱。
归言垂目道:“少夫人,得罪了。”
他强有力的手臂将柔软馨香的身躯揽入怀中之时,掌心正好握住了她纤细的腰肢,柔软的触感让他顿时闹红了脸,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告诉自己他现在抱着的是块木头,可尽管如此,却依旧压不住紧绷僵硬的身子流露出的异常。
稳稳落地之时,归言如烫了手般立马松开,沈观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便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
看着少夫人离开的身影,掌心似乎还有些发烫,他心中暗暗叫苦,分明只是抱了一下,可他却有种背叛公子的感觉。
早知晓,他便让归行来了。
不过……
世间女子都如少夫人一般香软吗?
归言回过神,连忙摇了摇头,势必要将方才那等想法从脑中甩出去。
这头,沈观衣依照记忆找到了云姨娘的院子,还未进去,便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
她推开门,瞧见屋内药味弥漫,而云姨娘坐靠在床边,面色蜡黄略显苍白,俨然一副病怏怏的模样。
“二小姐,您怎的来了。外边儿不是……咳咳咳……”云姨娘惊愕之中又忍不住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沈观衣蹙眉道:“怎么病的这般厉害?我前两日走时,你不是还好好的?”
云姨娘平息过后,轻笑道:“昨日染了些风寒,无碍的,过些天便好了。”
沈观衣替她倒了杯茶,再次问道:“你可曾想过离开沈家?”
熟悉的话再次从她口中说出来,若是先前云姨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如今结合她探听到的消息,也明白了大概,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她问道:“是二小姐那日在柳姨娘院中带走的东西吗?”
沈观衣看向她从怀里拿出那个同心结,并未隐瞒,“是。”
云姨娘突然笑了,“原来,当真是二小姐。”
“这两日,府中都说老爷出了大事,有人将老爷前些年贪污收买官员的罪证呈给了陛下,公之于众。妾想着二小姐那日怀中似乎揣着什么东西,走前又问了妾那样一番话,便觉着所谓的罪证是不是二小姐给的。”
沈观衣看着她,没有说话。
云姨娘平静的问道:“二小姐能告诉妾为什么吗?是因为那日的大火,二小姐便要沈家上下所有人的命?”
她的性子本就柔顺,便是质问,听上去也不过只是比寻常的声音大了些。
归言站在院中的树下,手中捏着一片树叶默不作声的转动着,可屋内的话却一字不落的传入了他的耳中,他来此便是为了护着少夫人,没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少夫人一根头发丝。
“是因为沈书戎与唐氏本就该死,沈家上下亦没有什么好东西。”沈观衣冷硬的声音夹杂了一丝高高在上的意味,仿佛前世那个掌握着诸多人性命的摄政王妃。
“你既知晓我那日能准确无误的将账本找出来,便应该知道,我手上一直握着沈家命脉,随时可以让他们万劫不复。”
“那场火不是因,而是果。是他们将自己,将沈家推入这般下场的果。”
云姨娘眼中含了泪,“可二小姐相安无事,妾不是救下了二小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