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何会……
李鹤珣想到了什么,面色顿时难看至极,对赵玦的杀意如有实质,拢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住。
车夫面无表情的问道:“我家主子可以走了吗?”
李鹤珣面上笼罩着一层寒霜,他目光如炬,盯着车夫的眼神宛如锋利的刀子。
突然,一道若有似无的血腥气飘然而至,似乎是从马车中溢出来的。
想起沈观衣方才那道暗哑虚弱的嗓音,李鹤珣脸色蓦然一白。
娓娓……
“放他们走!”
“公子……”归言着急出声,却在见到李鹤珣苍白的脸色后住了嘴。
车夫眼底划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可就在他正欲扬鞭离开之时,变故突生,从远处而来的冷箭正中他心口!
车夫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倒了下去。
李鹤珣顿时瞳仁紧缩,害怕马车里面的赵玦对沈观衣不利。
薛大人骑着马朝着城门而来,跟在他身边的人,便是方才放箭杀人之人,“赵玦,老夫看你往哪儿逃!”
李鹤珣额头青筋直跳,恨不能将这鲁莽出手的薛大人一同问罪!
若娓娓因他有个三长两短……
李鹤珣狠狠的阖上眼,再睁眼时面色已然镇定下来,可出声之时略微颤抖的嗓音仍旧彰显着他心中那一抹克制不住的惧意,“赵玦,我放你走,别伤她。”
下一瞬,里面突然传来了沈观衣的声音:“李鹤珣,你上来。”
她方才不敢露面是顾及外面还有一个车夫,那人身手不错,若她敢露出半点不妥,恐怕李鹤珣救她,不如车夫杀她来的快。
眼下那人已死,沈观衣便不用再顾忌别的。
她低头瞧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罢了,这事让李鹤珣头疼去,她好累,不想再谋划成算了。
第69章
幕帘掀开, 一缕光线照进昏暗的马车,刺眼的光点从眼前一晃而过,待沈观衣看清之时, 李鹤珣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已然映入眼帘。
他在察觉到马车中的情形后, 抿着唇默不作声的将沈观衣自上到下的打量,目光从她衣襟上的血渍移到包扎过的双手, 这一身落魄的宛如遭人欺凌过,那些担忧在瞬间化为不可言明的怒火,脱口而出,:
“将自己弄成这幅模样,你真是长本事了。”
蕴含着滔天怒意的声音让沈观衣蓦然抬眸看向他, 他此时不应当一心扑在赵玦的身上吗?突然凶她做什么!
“我……”
嘴里刚吐出一个字, 李鹤珣便已然低头看向了早已死透了的赵玦, 而他的脖颈上正插着一根簪子, 自喉口贯穿,瞧得出来下手之人用了极大的力气,一击毙命。
李鹤珣将簪子拔出,拿出绢帕仔仔细细的将簪子上的血渍擦干净, 随后揣进袖中。
赵玦的尸身被他派人从马车中抬了出去,白布盖尸,只能隐隐瞧出是男人的身形。
薛大人眯着眼, 欲要上前查看,却被李鹤珣抬手制止,“大人, 此乃要犯, 需带回大理寺审理。”
在薛大人阴沉的脸色中,李鹤珣的人将尸体带走了。
重犯抓住, 禁令解除,薛大人自是跟着那尸身一同去了大理寺。
眼下马车中只剩下二人时,沉默的出奇。
沈观衣见李鹤珣嘴唇紧抿,脸色难看,以为他在恼她杀了人,顿觉委屈,“你在怪我。”
“我若是不杀了他,想要活命便只能帮他出城,让他从你眼皮子底下逃出去,你甘心吗?”
李鹤珣几乎是立刻回道:“若你一击未中,你可知自己的下场!”
沈观衣不在意道:“大不了就是一死,可让我眼睁睁的放他出城,想都别想!”
李鹤珣瞳仁微颤,心口瑟缩的厉害,尽管隐有猜测,但他仍想问个分明,“你想杀他,为何?”
“你不是一直想要他死吗?”
沈观衣对赵玦倒并无仇怨,但李鹤珣怎么着也是与她相伴两世之人,前世他都能替她除了沈家,如今她替他杀个赵玦罢了,算不得什么。
李鹤珣心尖轻颤,与沈观衣对视半晌,突然哑着声音道:“日后,莫要再冲动行事了。”
如同指责的话,令她心中不悦,若有似无的委屈化作恼怒染上杏眸,她本能的便要呛回去,却骤然听见李鹤珣道:
“我会害怕。”
她嗓子突然一疼,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怔怔的看着李鹤珣。
他看向她,“偌大的上京城,权贵世家大小无数,而李家无人能出其右,可就算如此,也依然护不住阿意。”
“我总有鞭长莫及的时候,若哪一日我也护不住你,该怎么办?”
他眼底有一瞬间的茫然与痛楚,很快,快的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沈观衣很想说她能护住自己,可想想前世在大街上被学子一刀捅死的场面,又觉还是不要逞强的好。
“若我当真哪一日死了,那也定会拉个垫背的,让害我之人一世不得安宁,你放心,我不会怪你没护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