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到了。
旧账号他根本没有弃用。
深夜发送的那些消息,他全部收到,也全都看到。
好像秘密被公开,暴露在天光之下,书燃特别慌,一种从未有过的无措感贯穿全身,呼吸不受控制地变沉变急。
她眼睛越来越红,牙齿咬着唇内的肉,低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当初执意出国的是她,现在,乱发消息纠缠前任的,也是她。
周砚浔的掌心慢慢覆到书燃的脸颊上,又移到下巴那儿,他掐着她,要她抬头。
书燃在极近的距离下看到周砚浔的眼睛,水汽打湿他的瞳仁,乌黑如光亮全无的深海,巨鲸在其中游弋,传唱着神秘的歌谣。
“本来我是高兴的,”周砚浔眼尾很红,嘴唇却毫无血色,好像已经走到了绝路,丢盔弃甲,“你能主动来找我,我特别高兴。但是,很快,我知道了另一件事——”
书燃心口一滞。
周砚浔逼近她,膝盖抵在书燃腿上,压制性地堵在她面前,“你敢不敢告诉我,在法国那五年,是谁陪着你?是谁教会你摄影,带你入的摄影这一行?”
书燃呼吸不畅,泳池边沿凹凸不平的瓷砖贴面硌着她背上的骨头,痛感鲜明。
她想解释什么,周砚浔忽然低头,泄愤一般咬她的唇。
真的咬,像咬她脖子那样,清晰的刺痛感,两个人尝到了血腥的味道。
太疼了,书燃承受不住似的,眼角滚下灼热的一滴。
她用力将他推开,手背抵着自己破皮泛红的唇,哑声说:“周砚浔,你信不信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陈景驰?不论他陪我多久,教会我什么,我都没办法喜欢他!”
她喘着气,眼睛里不断有泪水掉下来,同细雨融在一处,“我不喜欢陈景驰,一点点喜欢的感觉都没有,他是知道的。他还知道……”
周砚浔低头看着书燃在哭,指腹贴在她唇边,“还知道什么?把话说完。”
书燃却不愿再说,抿唇别过头。
周砚浔不依不饶,掌心箍着书燃的后颈,“陈景驰都讨不到你的喜欢,那你喜欢谁?”
书燃不看他,手指慢慢攥紧。
“敢不敢告诉我——”周砚浔眯着眼睛,“你到底喜欢谁?”
书燃心里憋着股劲儿,任他如何逼问,怎么都不肯出声。
周砚浔冷笑着,故意问:“说不出?还是分不清自己到底喜欢谁?”
当年有严若臻,现在有陈景驰,他总是抓不住她,总是这样。
思绪钻进牛角尖,不受控制,周砚浔突然力气很大地将书燃从泳池里捞出来。
水中浮力大,出水的瞬间,书燃觉得身体特别沉,头晕目眩。不等她换过那股劲儿,世界又是一阵跌宕,周砚浔抱着她穿过客厅,进了主卧,将她扔在卧室的大床上。
床垫很软,并不痛,书燃却觉得害怕,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动作只进行到一半,就被周砚浔压着肩膀按了回去。
她的膝盖被抵住,动弹不得,两只手腕也被周砚浔拢在一处单手箍紧。他常年健身锻炼,网球打得也好,力气是真大,书燃怎么都挣脱不开。
薄薄一件抹胸款的小裙子,不必费什么力气就被撕裂,掉在地毯上,轻飘飘的,像庭院里被雨水打落的花瓣。
书燃被迫露出大片皮肤,霜雪般的颜色,毫无遮掩地呈现在空气里。她挣扎得太厉害,内衣搭扣松散,缓缓下滑,手腕又被他握着,没办法去整理,真的什么都遮不住了——
她完完全全地落在了一个男人的视线里。
屋子里开了空调,数值调得很低,冷风吹过皮肤,书燃一阵发抖,眼泪滑过眼角没入头发,她抿着唇,舌尖碰到被他咬破的地方,一阵细密的刺痛。
“周砚浔!”书燃呜咽着,有些咳嗽,湿透的黑发粘在颈侧,隐隐有青筋冒起,“别逼我恨你!我真的会恨你!”
“你想恨,那就恨,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糟。”
周砚浔眼底光亮全无,暗得一塌糊涂,他扯松了领带,然后是腰带,用力朝她覆过来。
窗外一声滚雷,雨势骤然变大,庭院里的观叶植物被砸得一片凌乱,枝叶凋零,卧室的氛围也是如此。
两人亲密无间地贴合,书燃整个人都在他投下的影子里,细白的腿碰到周砚浔的腿,被迫感受到他的气息和体温,特别热,特别近,烫着她,也蹭到她。
擦蹭的那个触感让书燃脊背紧绷,胸口剧烈起伏着,身上全是虚弱的汗。她没办法躲,也躲不开,只能侧过脸,将表情藏进被子里,不让他看到。
哽咽声断断续续地传来,她哭得很厉害,眼泪汹涌地落,不知是害怕还是委屈,无助的模样让人心疼。
周砚浔眼睛里的戾气顷刻散去。
他总是见不得她哭,五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大雨敲打着玻璃,响声凌乱,水光透过窗子落进来,投映下些许潮湿的波纹。
周砚浔扯过散在一旁的被子,盖在她身上,轻声说:“以前我什么都舍不得做,连亲你我都不敢太用力,怕你疼,怕你不舒服,怕你不喜欢……”
“我害怕很多事,最害怕的就是你不要我……”
书燃双眼紧闭,睫毛濡湿,什么都看不见,触感反而更加清晰。
她感觉到周砚浔在吻她,吻她带着泪痕的脸颊,吻她湿透也红透的眼尾,动作特别轻,她却抖得厉害,像是吓坏了。
“我那么害怕它发生……它还是发生了……”周砚浔嗓音喑哑,“我留不住你,五年前我就留不住,现在也是一样……”
“书燃,”周砚浔湿冷的唇紧贴在她颈侧,声音里带了细微的抖,好像他也在哽咽,“我到底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