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燃觉得不对劲儿,有点怪,却也没多想,刷卡打开了房门。
还是拍照时用过的那间套房,客房服务打扫过,东西都收拾规整。落地窗外,夜空阴沉,游泳池上碎光粼粼。
书燃不太记得她把钱包放在那里,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并没找到,又想着可能是落在了泳池边。
她推开玻璃门,视线尚未落出去,手机来电声突然响起,陈景驰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
书燃觉得他今晚有点烦,微微皱眉,按下接听键搁在耳边,“怎么了?”
陈景驰沉默了会儿,“你为什么不来?”
“我没有不去,”书燃无奈,“上午在酒店做商拍,有东西落在这儿了,我来取一下,拿到东西我就过去。”
“酒店不能代为保管吗?不能明天取吗?”陈景驰特别强势,“生日一年就一次。”
书燃吸了口气,“那东西对我很重要,我不习惯让别人保管,必须来拿。”
“什么东西金贵到这种地步?”陈景驰笑了声,“钻石?黄金?还是定情信物?周砚浔送你的?跟他有关的一切都是你的宝贝,对吧?”
“陈景驰,你别胡搅蛮缠,”书燃忍耐着,“我跟你只是普通朋友,不要把你的坏脾气用在我身上。”
“普通朋友?好没良心的一句话,你见我对哪个普通朋友像对你一样?”陈景驰语气有点急,话音一转,又静下去,“你一定是觉察了吧?觉察到我想利用今天的生日会再表白一次,才故意不来的。”
这一点书燃完全没有预料,她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形同默认。
陈景驰的声音愈发低落,“反正你答应过我,你一定会来,我等你。”
说完这句,通话就断了,只剩嘟嘟作响的提示音。
握着手机的那只手,缓缓垂到身侧,书燃站在泳池边,突然觉得好累,想逃离一切社交,回家睡觉。
这时候,起了阵风,微微的凉意,混合着一点似有若无的酒香,以及,某种熟悉的味道。
书燃动作一顿。
风吹得水面涟漪不断,庭院里种了几株高大的观叶绿植,叶片水绿浓郁,交叠着,发出几声碎响。书燃缓缓转头,看过去——
泳池边,靠墙放着的黑色铁艺椅上,有一个安静蛰伏着的身影。
周砚浔坐在那儿,手肘抵膝,脊背弯得有些重,姿态很颓。他似乎喝了酒,面无表情,眼睛却是红的,静静地看她,一瞬不瞬。
书燃这时才明白,前台的员工为什么要给她房卡——
一个圈套,等君入瓮。
夜色晦暗,也寂静,庭院里没开灯,只有从屋子里透出的微弱光线。
天边隐隐滚过闪电和雷声,好像要下雨。氛围湿着、热着,也躁动着不安着。
书燃手心在出汗,无意识地握了握,小声说:“你怎么在这儿?”
周砚浔没回答,将什么东西搁在一旁的圆桌上,“你说你落了东西,是这个吗?”
书燃看了眼,不等她点头,周砚浔身形向后,往椅背上靠,同时,又说一句:“来拿吧。”
圆桌和铁艺座椅紧挨着,他手臂搭在扶手上,和钱包之间仅隔了段微小的距离。
回国至今,书燃从未离他那么近过,她觉得心跳发软,膝盖也麻,站不稳似的。
周砚浔好整以暇,手指细长,勾着脖颈处的领带,扯松一些,露出喉结。一双眼睛不动不移,盯着她。
只盯着她。
压迫感如今夜的风,扑面袭来。
书燃缓缓迈步,高跟鞋踩着池边的碎石路面,响声清脆。她走过来,到他面前,正要去拿,周砚浔突然将钱包摁住。
两个人近在咫尺,浅色的裙摆和黑色的西装裤也只隔了寸许的距离。
稍稍动一下,就能彼此碰到。
空气潮得像是能滴水,书燃心口起伏得有些快,呼吸不够平顺。
周砚浔看着她,眼睛微红,眸光却暗,缓缓开口:“我有点好奇,这么小一个钱包,到底装了什么,重要到让你不习惯交给别人保管,必须亲自来拿。”
书燃心里咯噔一下——那通电话,他听见了。
她不说话,脑袋有些浑噩。
周砚浔身形挺直,朝她靠近一些,西装裤干燥的布料蹭到她的裙摆,继续说:“是现金、证件、银行卡?还是一张手写的字条?”
书燃睁大眼睛,有些惊慌,脖颈和外露的锁骨也开始冒汗。
一切都是湿腻的。
他坐着,位置略低,抬眸去看书燃的眼睛,同时,掌心翻转,朝上,露出一张字条,他当年写给她的——
【我爱你,宝宝。】
“这个吗——”周砚浔眸光深暗,一动不动地定在她身上,“对你来说,重要到不能交给任何人保管的东西,是这个!”
夜风掠过皮肤,书燃觉得脊背发冷,膝盖和手臂都在发抖。
她不能继续待下去,转身要逃,却被身后的人握住手腕,酝酿许久的雨也在这时落下,湿气铺天盖地。不知是路面太滑,还是她抖得太厉害,鞋跟蓦地一歪,书燃猝不及防,踉跄着跌入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