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应酬、酒局,怎么会没有女人呢……
意识到这一点,书燃忽然觉得很不舒服,有点慌,还有点酸,胸口像闷着什么,不痛快。没等她理清思绪,手指比脑袋快一步,将通话挂断。
小房间恢复安静,悄无声息。
夜色深了,书燃在床头的栏杆上安了一个看书用的小夜灯,光线柔柔地落下来。她盖好被子,躺了会儿,觉得不舒服,翻身侧躺,还是不行,闷得慌。
手机响了一声,不知是微信还是短信,她不想看,手指摸索着将静音键拨下来,屏幕反扣,塞到枕头底下。
窗外起风了,有点吵,书燃拉高被子盖住脑袋,觉得缺氧,又拉下来。反复多次,始终酝酿不出睡意,脑袋里全是那个娇滴滴的声音——
一定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吧……
那么关心他,周砚浔会跟她说什么呢……
站在身后台阶上的女人打扮很精致。
北风呼啸,气温跌到零下二十度,她在露肩连衣裙外搭了条披肩,锁骨和脖颈处的皮肤冻得发红,眉眼水盈盈的,及腰的棕色长发卷曲如波浪,衬托出一种如烟似雾的妩媚意境。
周砚浔回头看她一眼,好像是哪位副总带过来的朋友,学艺术的,名字他不记得了。目光扫过便收回来,落到被切断通话的手机上,周砚浔叹了口气,微微皱眉。
“我叫沐盈,三点水的‘沐’,”女生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朝他走近一点,声音细细的,“刚刚敬酒的时候,你好像咳嗽了几声,是嗓子不舒服吗?我带了感冒药,胃药也有,要吃一点吗?”
周砚浔背转过身,不再看她,冷淡地应了句:“不用了,谢谢。”
沐盈咬着唇,灯光下男人身形修长,气质和五官都极为出众,年轻而卓越。她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节奏很雀跃,鼓起勇气正要再说些什么,就看见周砚浔将手机贴在耳边。
他在打电话。
沐盈站在台阶上,位置比周砚浔高些,页面切换的间隙,她瞄到屏幕上的备注名——
燃燃。
叠字称呼,应该是个女孩子吧。
风吹着,这处角落鲜少有人经过,安静得能听到听筒里传来的提示音,嘟嘟声一直在响,直到自动挂断。
沐盈站在周砚浔身后,看见他在一通未接之后,紧接着又拨出一通,脾气和耐心都很好,没有任何不高兴的样子。
灯火融融,街景繁华,沐盈抿着唇,下意识地握紧身上的披肩,棕红色的美甲都无法遮掩她手指尖浮起的苍白。
赴饭局之前,她听到过一些传闻,盛原集团那位声名在外的小公子最近红鸾星动,谈了个女朋友。女生不知什么来路,小公子简直要把命都交出去,宠得不行,也护得很紧,恨不得捧在手心里,时时刻刻粘着。
沐盈听了只觉可笑,那些烂人,外表再漂亮,背后也是数不清的腌臜,良心早就喂了狗,哪来的情有独钟、一心一意。
可是,眼前的这一幕,却让她陷入怔忪。
周砚浔接连拨出几通电话,全部无人应答,也不见他翻脸,而是切换到微信界面,发了条语音:“燃燃,接电话好不好?我跟你解释。”
吹久了冷风,他声音很低,还有些哑,但那股哄人的意味依旧清晰,甚至带了几分低落到尘埃里的意思。
怎么会这样啊……
沐盈一面心跳加快,一面又觉得难以置信。
那些传闻竟然是真的。
他真的爱上了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着,为她体贴,为她卑微,为她不惜落入尘埃,沾染红尘烟火气。
为了她啊……
谁不喜欢被宠呢,被惯着,做感情里独一无二的胜者。在对方是周砚浔的前提下,这一切显得更加诱惑,遏制不住,蠢蠢欲动。
沐盈从台阶上迈下一步,高跟鞋声音清脆。
周砚浔寻声看过来,见到她,脸色有些难看:“你怎么还在这儿?”
沐盈身形一僵,周砚浔神情里的抵触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小丑,那些缠绵缱绻的心思,也都变成了一种讽刺,一个见不得光的笑话。
她压住声线里的颤抖,勉强应了一句:“里头太闷,我吹吹风。”
周砚浔没仔细听,他越过她,一边走,一边拨通另一个号码:“梁哥,我开不了车,你的司机都借我用用。”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周砚浔笑了声,懒懒的,还有点痞,“去弈大。”
沐盈两手攥住披肩,裹紧手臂和肩膀,她控制着自己,别回头,别去看,风声还是把他的话音送过来——
“去哄人,”周砚浔咳了几下,声音有点低,“我没做好,让她生气了。”
“小姑娘都舍不得对我发脾气,只心疼我,我怎么能让她生气呢。”
周砚浔进了会所,声音被门板隔绝,再也听不到。
沐盈拢着披肩,站在原地,抬头看见城市的夜空,好多光啊,比星星更亮。
心里溢满太多滋味,很复杂,有酸涩,有羡慕,却没有嫉妒——
这一刻,她必须承认,有一些感情,太过纯挚,让人没办法嫉妒,只能羡慕。
第40章 温柔
书燃在床上躺了快一个小时, 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一闭眼, 脑袋里全是那道娇滴滴的声音。心脏好像被加了冰块的柠檬水泡过,每一次跳动, 都有酸涩的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