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这团火叫她的算盘落空。
她完全忘了,她是一点病一点痛都受不得的人,怎么可能熬得过这种苦楚?
好难受。
却又完全想不到发泄难受的出口,仿佛全部的难受都堆积在胸口,马上就要爆炸了。临春吸了吸鼻子,选择了最无用的办法,哭泣。
这种难受比感染风寒还要难熬,临春手指揪住枕头一角,蜷缩成一团。她试着唤了声:“谢明峥……”
黑暗中的人睁开双目,全无睡意,应了一声,忽地坐起身,动作像是要去点灯。临春拉住他衣角,“别……”
黑点好,她想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难看得很,她不想被人看见那么丑的样子。纵然她总说自己不是肤浅的人,可女儿家谁不爱美呢?
谢明峥嗯了声,重新坐回床榻,他其实想看她的模样,但没事,还有时间,这才第二日。
说起来,倒应该感谢那个姓乔的。
所以谢明峥没有太折磨他,只不过是命人戳瞎了他的眼睛,把他阉了罢了。
留他一条命,交给官府处置。
谢明峥单手攥住临春手腕,将她拉进自己怀里,明知故问:“哪里难受?”
她啜泣一声,声音带着哭腔:“都难受。”
说不上来哪里难受,反正都很难受。尤其是玉瓶中满腔水,她又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点什么毛病,该不会是什么绝症吧?
“谢明峥,你帮帮我。”临春出口哀求。
真是风水轮流转,从前她给谢明峥治病,如今又轮到谢明峥给她治病。
“好,礼尚往来。”他说。
临春觉得这话不大对,她之所以答应给他治病,是为了苟住小命,那他反过来帮自己,岂不是自己还倒欠他一个恩情?
谢明峥哦了声:“多谢提醒,我记下了。”
临春又怨自己这张破嘴,干嘛要告诉他。
谢明峥的指腹在她后颈摩|挲,粗粝的触觉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她只觉得玉瓶的水更多,那种难受的感觉更为剧烈。这个姿势仿佛她平时抚|摸冬冬,临春有些着急:“你快点帮我……”
谢明峥轻笑一声,道:“不能着急。”
他掌心托起临春的下巴,含住她的唇。她本来讨厌这种吃口水的行为,但不知为何,此刻却想贪求更多。
与此同时,谢明峥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在帮她。
梦想成真的滋味。
谢明峥呼吸渐重,身体力行地帮她。临春心想今夜该不会又骑一晚上马,明日又还腰酸腿疼了。她想到十五日,天哪,她会不会累死?
意识完全清醒着,与昨夜有些不同感触。临春咬着下唇,在黑暗中脸色绯红,心道,好吧,其实那些话本也没骗人,除了累和酸痛,还是有些快意的。
及至丑时正,春枝秋雨内又叫了一次水,临春眼皮泛着倦意,强撑着沐浴,而后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临春睡到日上三竿,连鸟叫声都没把她吵醒。她揉了揉惺忪睡眼,唤碧云她们进来伺候。
呵欠连连,碧云与朱弦对视一眼,忍不住的笑意,为自家娘娘高兴。陛下又封了皇后,又如此恩宠,自然值得高兴。
朱弦替她梳头,道:“方才娘娘睡着时,几位美人过来请安,道贺皇后。”
临春皱眉,朦胧的睡眼透出几分疑惑,她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皇后这件事。
“皇后,谁啊?”她问。
朱弦噗嗤笑了声,道:“自然是您。”
临春恍惚皱眉,她不是与谢明峥开玩笑的么?他怎么还当真了?
她又打了个呵欠,疑心是自己没睡醒。
梳洗过后没多久,帝王身边的人将凤印送来,临春终于确信,这不是一场梦。她摸着那个沉甸甸的凤印,一时有些心情复杂。
怎么就……成皇后啦?
怀文公公笑眯眯说:“娘娘这是高兴得太过,都忘了谢恩了。”
临春如梦初醒,谢了恩,命人送怀文出去。而后自己捧着那枚沉重的凤印在窗下坐定,她将竹帘卷起,迎上明媚阳光。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她一时有些难以消化。
临春想到自己原先的安排,此刻好像都被推翻,她终于感觉到,这个宫……她好像是出不去了……
她摸不准谢明峥的意思。
谢明峥的心思很难懂,她这种笨蛋就更猜不透了。
他应当是因为身体接触,以及自己坏掉太久,忽然能用了之后的欣喜,所以才对自己一时起意。临春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但他未免一时起意得太过了些?
皇后的位子也能说给就给嘛?他们这种心机深沉的人,都这么不按常理行事么?
但是他万一哪天这意起完了,腻了,该不会又草率地把凤印收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