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抱歉……”
谢明峥猛地睁开眼,打断了她的话:“道歉难道只是嘴上说说?不需要一点诚意么?”
临春怔住:“那……怎么样才算有诚意?”
谢明峥觑她,却又沉默。
临春被他看得莫名紧张,眨了眨眼,又是近乎撒娇的语气:“什么嘛?”
“现在回去治病,就算有诚意,我就接受你的道歉。”他冷冷地甩出这么一句。
临春有些懵:“现在?可是现在是白天?”
“治病还分白天黑夜么?”谢明峥淡淡反驳。
临春一时无言,他说得好大义凛然,让人无法反驳。倘若她是正儿八经的大夫,那定然不会分什么白天黑夜,可她不是啊,她只是个半吊子,连医书都看不懂的那种。
“要不还是等晚上吧……”临春试图讨价还价。
晚上好歹灯光暗,那个丑东西不会看得那么清楚,不至于让她觉得自己眼睛都要脏了。
她话音未落,听见谢明峥缓声道:“也可以,只不过我这么薄情的人……”
他故意停顿,似笑非笑看了眼临春。
临春立刻想起了刚才谢明峥对谢若绸说的那句“杀一个人,也不过一桩小事”,妥协了。
“不用晚上,现在就治。马上就治,回去就治,治两遍。”她悻悻笑。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治两遍。”
临春维持着自己的笑容,其实心里已经后悔自己这破嘴,怎么今天净说些给自己找茬的话。
回到甘露殿,临春与谢明峥一前一后跨进门。
在宫门处,二人原本是并肩而行,可临春走得磨蹭,便成了一前一后。
临春跨进门,眼睛便开始四处乱瞟,瞟见了趴在榻上自娱自乐的冬冬。她赶紧上前,将冬冬搂进怀里,脸颊蹭了蹭冬冬的毛发,爱不释手的模样。
她在拖延时间,能拖延一点是一点。
“你们都下去吧。”谢明峥漠声开口,将人都遣出去。
临春心里一咯噔,又见谢明峥怡然落座榻上,眸光落在她怀中的猫上。
“可以开始了。”他道,甚至还自顾自倒了杯茶,十分悠闲。
临春却被他的视线提醒,回忆起一些不堪回首的东西。当时冬冬也在,虽说只是一只猫,可也是活物,谁知道它明不明白?反正临春心里怪尴尬的,狠狠心道:“等会儿,我叫她们把冬冬抱走。”
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谢明峥忽地轻笑了声。
不知道他笑什么……
临春抱着猫,打起珠帘,出了殿门,又借冬冬的功夫,拖延了片刻。她磨磨蹭蹭地回到寝殿,谢明峥今日着玄色衣袍,坐在榻边,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临春慢慢走近美人榻,看了眼四下的窗,纵然知道殿中不会有旁人出现,只有路过的风,但也令她羞赧。
妖冶的红爬上美人榻的边,临春将那一丛红拨开,脱下鞋袜,露出白皙的足。女子爱美,不止手指甲染色,也有人将脚指甲染色,不过临春没有,她的脚指甲只有原生的粉白。
她动作很缓慢,好不容易才脱下袜子,将脚递到他腿上。
温热的掌心捏住她的踝,将她往前拉近一分。
这动作太过狎昵。
临春不由脸红起来,又安慰自己,她只是给谢明峥治病而已,又不是做别的什么。
“能不能就这么治……”她的意思是,隔着衣料。
谢明峥拒绝:“你在跟一个薄情的人讲道理吗?”
他真的好爱记仇……
可是他是个男子汉大丈夫,难道不应该心胸宽广些吗?
她正想着,猝不及防与那个丑陋难看的东西打了个照面。
阳光充足,整个室内都被阳光点亮,因而看得分外清晰。果然比夜里看更为丑陋了。
临春愣住片刻,待足心传来相碰触的热意,意识才跟上,而后迅速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要瞎了,真是。
她半倚着长枕,铺了一地荼蘼的红,仿佛彼岸花经风一吹,花丛晃动。又好似水中倒影,落入一颗石子,泛起圈圈涟漪。
谢明峥忽然松了手,道:“你给我治病,怎么自己岿然不动?这算什么道理?”
她捂着眼睛和他说话,声音也被挡住,瓮声瓮气道:“我……”
才刚出一个我字,又听见他说:“别跟薄情的人讲道理。”
……
临春将剩下的话咽下去,只好自己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