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好像听人说,这么简单的事,你动动脚趾也能想到。她头一回觉得,原来动动脚趾与动动脑子一样难,动动脚趾分明一点也不简单!
不知道过去多久,时间点点滴滴地流逝。
朱弦与碧云候在外面,听不见殿里有什么动静,连说话的动静都没有,静悄悄的。碧云有些好奇,但也不敢窥视,兀自叹了声,去小厨房叮嘱他们烧些娘娘爱吃的菜。娘娘今日在二公主处扬眉吐气,定然心情大好,胃口大开。
回来是巳时,不知不觉,已然过了午时。
临春仰面躺在美人榻上,一双腿垂在榻边,微微晃动着。磨蹭得多了,有些发热。金灿灿的阳光照在她一双玉足上,可见白里透着红。
她不愿去想方才的事,哪怕已经擦干净了,可那种黏糊糊的触感仍旧存在似的。
临春抬头望向头顶承尘,脸色顿时耷拉下来。
她粉嫩的脸颊上渗出一层汗,好在用的脂粉都防水,不至于脱妆,但出的那点汗让她脸颊的脂粉微微透着光,反而显得愈发红光满面。她发髻略显凌乱,那袭妖冶的红也早被风拂乱。
谢明峥慢条斯理整理自己,偏头看了眼身侧躺着的少女,分明还未如何她,这般模样已经显得甚为可口,倘若是……
他敛下眉目,收起心口那点躁动。
“我要回两仪殿。”他在一旁的铜盆里仔细净了手,用干净的布巾擦干净。
临春没回话,心里有些庆幸。
脚步声渐渐走远,珠帘微晃,日影盈盈。临春抬头遮住眼睛的光,仍有些羞赧,她独自缓了好一会儿,才自己坐起身来,将鞋袜穿好,又整理了一番自己,让自己瞧着不那么狼狈,才唤朱弦她们进来伺候。
她身上也起了些汗,黏糊糊的,不大舒服。趁她们布菜的功夫,临春道自己要沐浴。
碧云动作一顿,白日里沐浴,于临春而言倒也不算奇怪,她身子骨娇,夏日里常爱出汗,她不喜汗液黏糊的感觉,便会沐浴。可方才殿中静悄悄的,也不至于出什么汗……
想到什么,碧云眼神顿时闪过一丝了悟的复杂。
陛下对她们娘娘……竟连夜里都等不及。也是,今日她们娘娘盛装打扮,美艳不可方物,能理解。
碧云不准痕迹打量自家娘娘,从娘娘伪装的从容之后,看穿了她的疲惫。
心道,陛下不愧是武将出身,还真是龙精虎猛……
临春想到方才看见的,没什么胃口,那点与谢若绸吵架的胜利都消散殆尽,随便吃了几口便结束了午膳,命她们将菜撤下去。
朱弦关切道:“娘娘可是觉得暑热?”
临春敷衍地点了点头,原本是很有兴致的,甚至已经想好了吃什么庆祝一下今天吵架的胜利。但方才那一个时辰的忙碌,让她身心俱疲。
碧云瞧着她这样,不知怎么,心里闪过一个念头,顿时翻起惊涛骇浪。
距离娘娘第一次侍寝,才过去……她在心里数了数日子,也没多久,应当还不至于这么快就有了吧?
但说不准,万一呢?
一时间诸多情绪涌上碧云心头。
碧云与朱弦比临春大两岁,她们皆是八岁时被指到临春宫中,可以说是陪着她长大。碧云心里有欣喜,亦有感慨万分。
欣喜的是,倘若娘娘能生下个一儿半女,日后在宫里也不算没有倚仗。感慨的是,总觉得娘娘还是个小姑娘,没想到竟然要为人母了,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哪。
临春对她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概不知,只是强行打起精神,去净室沐浴。沐浴过后,回了寝殿中小憩。
小憩的功夫,做了个梦。
许是看得太分明了,她梦见那个丑东西长出一张嘴来,在她的脚踩上去的时候,竟咬了她一口。
这可怕的梦将临春吓醒了。
她混混沌沌坐起身来,看了眼自己完好无损的脚,又慢慢躺了下去,却鼻头有些酸,有点想哭。
呜呜呜,真的很丑。
上一次在那亭子里,她看得并不真切,但今日却看得真真切切。她原本是用手捂着眼睛的,但是后面谢明峥非要叫她放下手,仔细看清楚。她觉得他无理取闹,僵持着不肯放下捂住眼睛的手,但谢明峥又说,她道歉好没诚意。
临春只好妥协,她没立刻放下手,只是从指缝里睁开眼,看去。
细看更丑陋了,而且,仔细看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不仅一手握不住,估计脚掌都快踩不住。
临春回忆着,眼眶不由得红了。
虽然不会咬人,但是会吐东西。
从前教习嬷嬷是教过她们关于男女之间的一些事,但临春素来对学习没兴趣,因此听得并不认真,只听得一知半解。她只知道会立起来,但不知道还会吐东西出来。
丑东西吐出来的脏东西,想想又觉得自己不清白了。
之后几日,天气忽地升温很快,原本只是有些热,但还受得住,可忽然之间就热得受不住。大地仿佛变作一个巨大的蒸笼,将人都置于蒸笼中烘烤,连风都是热乎乎的。
甘露殿用上了冰鉴,内庭中的水车也运转起来,为殿中送来几许清凉。廊下的竹帘都放下,遮挡日头。待在殿中倒还算凉快,但若是稍微一动弹,动辄要出汗。
为了不出汗,临春便不想动弹,懒懒倚着美人榻扇风,什么事都不想做。
这样热的天气,除了冰镇绿豆汤和冰镇梅子汤,临春什么都不想吃。
午膳又是简单地应付了两口便结束了,临春拿着绣竹叶的绸面团扇,给自己扇风。扇骨是玉做的,触手生凉。
穿的衣裳也换上了最单薄的,外衫只有薄薄一层素纱,如蝉翼一般,透出她白皙的肌理。她手执玉扇,轻轻摇动扇子,纱衣从手腕处滑落,露出半截嫩藕似的胳膊。
碧云端着冰镇酸梅汤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幕美人生香的画面,不由得心惊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