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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苦的液体从他口中辗转渡入,临春太过震惊,牙关松开,让谢明峥轻而易举入侵她的唇舌。她不自觉地吞咽,被苦得皱眉,后知后觉地想要推开谢明峥。
但她那点力气,根本不够用的,根本推不动谢明峥也就算了,反而被谢明峥抓住指尖,不得动弹。临春挣扎不得,被他强硬地桎梏住,直到那口药尽数咽下。
临春有些缺氧,指尖被他攥着,一双眼中水雾氤氲,濛濛霭霭。她被呛到,轻声咳嗽起来,谢明峥压低眉头,大掌落在她单薄的背脊上轻轻拍着。
临春拂开他的手,不由得呜咽起来,她蜷至一侧,抱着膝盖,眉目愁苦,看着谢明峥:“你……你……你……”
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呜咽得更大声了。
“呜呜呜呜呜……”
谢明峥眸色沉沉,浓得像化不开的墨色,清冷嗓音里夹杂了些许笑意:“不喝药,病怎么可能好呢?既然你不愿喝,我只好帮你一把了,不必言谢。”
临春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她差点要相信碧云说的话了,听他的话,又打消了自己的念头。
“可我都说了,我自己会喝的……”她为自己辩解,眼神充满怨念。
“还有,我生病的时候……你怎么能这样给我喂药?难道不能用别的办法吗!”
嘴对嘴……
还是她的第一次呢。
姑娘家的第一次……多重要……
她嘴一撇,擦掉的眼泪又开始流。
又想到自己的脚,脚不清白了,现在嘴也不清白了。
她有些恼恨地擦了擦嘴唇,用了很大的力气,可见嫌弃之意。
难怪她觉得那个荒唐的梦境里的一切感觉都那么真实,原来根本就不是梦,是真实发生的!
谢明峥原本还有些欣喜,见她大病初醒,可她那么嫌弃地擦嘴,心情顿时跌至谷底。
就这般嫌弃自己?
他拿过药碗,搅动着勺子,声音肉眼可见地冷淡几分:“你若是再不想喝这药,那只好都由我喂你了。”
临春还在抽泣,闻言抬头,很想讨厌地瞪他一眼。他就这么轻易地夺走了她的第一次,还这么无所谓的态度,讨厌死了!
碧云还说他喜欢自己,他怎么可能喜欢自己!哪有人这样喜欢人的?
她深吸一口气,止住哭声,乖顺地接过药碗:“……我自己喝。”
不敢瞪他,也不敢表露自己的怒气,只敢怂怂地妥协。俗话说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子也是。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起来又好生气……
他还生气,该生气的难道不是自己吗?
她捧着药碗,慢慢搅动着,难闻的药味再次冲进鼻腔,临春露出嫌弃的神色。可觑到帝王的视线,还是慢吞吞地舀了一勺,送到嘴边,浅抿了口。
真的好苦,世界上怎么会有药这么苦的东西。
谢明峥目光灼灼,仿佛要把她脑袋盯出一个洞来,令人后背发凉。她不敢停下手中动作,只好慢吞吞地一点点强迫自己喝下去,全程眉头都蹙着,一边喝,一边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又哭起来。
眼泪啪嗒啪嗒地砸进药碗里,还不敢出声,呜呜呜呜呜,她好委屈。
一点一滴都十分难熬,一碗药终于喝到见底,临春带着哭腔弱弱开口:“喝完了,可以了吗?”
谢明峥没答,只轻哼了声,却是答她先前的问题:“若是能想别的办法,我又何至于此?你高热不退,人都烧得开始说胡话,太医说了,若是再这么烧下去,脑子都要烧坏。
你那两个贴身宫女,想了各种办法喂你喝药,可你就是不愿喝。我若是不这么喂?你是打算日后做个傻子?还是……想死?
不论你是成了傻子,还是死了,我的病,又当如何?”
他漠声讲述,似乎极为嫌弃她,嘴对嘴喂她喝药也是逼不得已。
临春不说话,沉默着,又觉得他好凶。再怎么说,她都还是个病人不是吗?至于对她这么凶吗?
她撇嘴,再次委屈不已。
嘴巴里都是药的苦味,苦得她想哭,她往下缩了缩,蜷进软被里,侧过身背对着谢明峥,瓮声瓮气道:“我有点累,想睡觉了。”
谢明峥没再说话,不久之后,她听见脚步声出了殿,珠帘碰撞的声音昭示着人走了。她抱着被角,渐渐地困倦起来,本来脑子也重,就这么睡了过去。
走出甘露殿,谢明峥又有些后悔。
方才他说话的语气是不是重了些?她如今还病着,又逼她喝了苦药。
他抿唇,回头看了眼她寝殿的方向。
想到她方才的神情,又收回视线,敛下有些黯然的眸。
他心道,自己分明是个极为沉得住气的人,分明明白应当一步步来,引诱猎物最忌没有耐心。但是一面对临春,又实在难以克制地失去耐心。
她仿佛是他命中劫数,从相遇起,便叫他失去本性。
他本该恨她,却生出爱慕之心。
总事与愿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