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被困在山洞伤着腿, 这次是劫后余生的极度疲惫, 无论在多艰难的困境下, 周南荀都能用他的方式哄徐澄开心。
要有多强大的内核, 才能多次在困境中找出哄她开心的欢乐,他见过那么恶人却不畏缩, 依旧热爱生活,热爱她。
高度担忧被他化解,徐澄拿出折叠成三角形包着红布的平安符,放进他裤兜里,“以后无论去到哪里都要带着这个。”
周南荀拿出平安符,亮在手心里,一脸困惑道:“带块布做什么?”
“这是初玄诊所的张阿姨带我去求的平安符。”徐澄捏着周南荀手指强迫他指并拢握紧平安符,“都说这个很灵,现场排队二十几个人,我拿了插队费才能在今天请到。”
周南荀低头忽地笑了声,“在后山庙下张婶那求的?”
“对。”徐澄笃定说,“像你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都知道张婶,看来真的很灵,不然不会有这么大名气。”
周南荀笑意没收,懒洋洋道:“嗯,我们全队都认识她。”
“警察也信这个?”在此之前,徐澄拜佛求神这些完全没接触过,今天算有病乱投医,拿个心理安慰。
“花多少钱?”周南荀不答反问。
“2000多。”徐澄说。
周南荀意味不明地点点头,拉起她往外走,“和我去队里一趟。”
徐澄趿拉着拖鞋,“去干嘛?”
“带你去犯罪现场,”周南荀蹲下身,拿起靴子,握着她脚踝穿上,又站起身拿羽绒服裹住她,“瞧瞧骗警察老婆的后果。”
徐澄顿住,“她是骗子?”
“迷信诈骗。”周南荀进步一步解释,“明她后天会给你打电话,问我回来没有,如果我没回来,她会说今天平安符灵力低,引诱你拿钱换个符。
队里早注意到她,只是附近老人比较迷信,一部分不知被骗了,另外一部分被骗了也不来报案。
我们先去报案,然后你给她打电话,说你的丈夫还没回来,等她引诱你过去再次交易时,我们进去抓人。”
“......”
徐澄脑子懵懵的,“我好蠢。”
“不怪你,”周南荀抬手揽住她肩膀,一起往楼下走,“人在焦急时刻都想找个心理安慰,比如遇见老人生病、孩子升学等问题,不少人会去寺庙祈福发愿,县里没有正规寺院,所以不少人就会去她那。”
见她还是不高兴,他又说:“这次热心市民案报对了。”
车到警局门停稳,沉浸在受里无法自拔的徐澄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热心市民,是指初见那次把他们当流氓报案的事,气得去打他,“还提。”
周南荀一把扣住她双手,笑说:“热心市民越多县里治安越好,要对徐女士进行表扬。”
徐澄脸上气着,实际懊恼被骗的情绪已经散了,“你的黑眼圈都快成熊猫了,明天去抓吧。”
周南荀:“不马上解决,我睡不踏实。”
徐澄:“再熬下去,不要命了?”
周南荀停好车,抬手在她头上摸摸,“端她一个快,完事我们就回家,”他咬重语气补充说,“抱着你睡。”
徐澄:“......”
到了警局,投入进周南荀完全变一副样子,懒痞的姿态消散不见,只严肃。
徐澄坐走廊上,透过打开的办公室门,听不见他们说什么,只能看见老陈和几个陌生面孔围着周南荀开小会议。
他挺直脊背,站桌白板前有条不紊的布置工作,眉眼间严肃认证,刚正不阿,当真的民之公仆,国之金盾。
散漫的痞气,刚硬的正气,在他身上切换自如。
周南荀对她讲得轻松,实际根本没有轻松的任务,大案小安都要详细的计划布置、蹲守、抓到人还要审。
徐澄配合完流程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周南荀,开始还有精神玩手机,没多久便靠着墙壁睡了,醒来身上多了件男人衣服。
凌晨三点,周南荀还没忙完,她揉揉眼睛,四下张望寻找他的身影,走廊深处最靠近墙的房门打开,周南荀穿着薄t从里面出来,双手插.兜,衣袖卷起,露出一截精瘦冷白的小臂。
走她身边停下,掌心落她头顶摸摸,“冷不冷?”
徐澄摇头,“结束了?”
“还要等一会儿。”
周南荀几日没睡,在家还能看出疲态,到警局像打了鸡血,眼睛亮着,根本看不出已经几天没睡。
乔语、老陈他们说得没错,周南荀是个查起案子不要命的疯子,芝麻大点的小案,也能令他精神亢奋。
两人回家已是天亮,都疲惫极了,多日没见也没心思腻歪,倒下就睡。
下午醒来他们一起去看望张凤霞,短短几天,老太太米糊也无法吃了,只靠喝水维持,按照当地习俗,这种时刻,家属要开始准备丧葬用品。
王友田和周南荀出去买,徐澄留家里陪她。
见过花朵绚烂的盛开,再去看它枯萎的凋零是极其煎熬的。
人在弥留时刻,最痛苦的莫过于家属,无助感似巨大的海浪滚滚袭来吞没徐澄。
她握着张凤霞枯瘦得只剩骨头的手,贴在脸颊,说:“电影里说,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
姑姥,我们会一直记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