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夜色笼罩的长廊里忽然死寂下来。
如果不是游烈漆晦眸子失神却又本能紧攫着她的眼神,就俯睨在咫尺间,不许她移开半分,那夏鸢蝶可能都要以为他是没听到她的话。
无比漫长的几秒。
夏鸢蝶看见,近在咫尺的,男生修长脖颈上的喉结缓慢深滚了下,然后游烈退了退身,像要躲开她的呼吸。
“夏鸢蝶…”他声音无端地哑,像是玩笑,又从胸腔里低低闷闷地带着颤。
“山里跑出来的野狐狸,胆子都像你这样大吗。”
夏鸢蝶一眼不眨地望着他:“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那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不知道,也不重要,以前我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但今晚忽然想赌一把。”夏鸢蝶望着他,忽地,少女唇角轻翘,露出一个凉淡的笑。
狐狸的眼神快要戳到他心底去,“游烈,你会让我输吗?”
“……”
薄薄的黑衬衫没藏住,游烈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下。
他回眸看她的那个眼神接近凶了:
“但我不想让你上桌。”
“我已经在了。”
小狐狸垂下眼角,虚扣着细白的指尖,在他腰侧划过一圈,然后拍在自己的手腕上。
“看到了吗?”
少女勾回眸子,轻声问他。
游烈锐垂的眼角微抖了下:“什么?”
“线。”
夏鸢蝶似乎也觉着自己这样太幼稚,忍不住很淡地笑了下。
狐狸眼尾就温软垂弯下来一点:“已经拴好了,解不开。你就算不想,我也会一直拽着你的。”
“…………”
游烈哑然在仰起脸来看他的少女的眸里。
那是一片填满世界的静谧,在月色下晃着温柔溺人的浅光,游烈难以自拔地沉溺。直到她眼底的情绪像沁漫过他的春日的湖,他一下子惊醒,听见心跳不知何时盖过楼外鼓噪的轰鸣。
游烈长睫垂过眸去。
像是缴械似的,他低哂了声,说了句什么。
恰逢楼外音响震人,给那句话声盖了过去,夏鸢蝶没听清,蹙起眉心歪头靠近他下颌:“你说什么?”
游烈缓下情绪,慢条斯理地瞥过她,“我说,败给你了,狐狸。”
“……”
女孩意外地转回脸。
她刚想说话,敞开的窗外又炸响了一声发疯似的尖鸣。
游烈眉尾一抬,还未褪笑意的眸子里划上点冷淡的厌倦。
“去阁楼吧,这里太吵了。”游烈转过身,下意识要扣住夏鸢蝶的手腕,在触及之前他才忽地一停。
过了两秒,那人像是自嘲地笑了下,他虚握起指节:“牵好你的绳,狐狸。”
夏鸢蝶眨了眨眼,当没察觉他伸出来又插回裤袋的手,跟了上去。
两人一直上到这栋偏隅小楼最顶上的阁楼里。
上来前夏鸢蝶并不知道,顶层阁楼上是一片几乎全景的天窗。别墅区附近没有高楼,风景无遮无拦,踏上来第一眼,就能望尽了远处旷野外星光密布的长夜。
一块看不清花纹的羊绒毯上,隔着两把椅子和一张小木几。
游烈上来后就等在楼梯旁,靠着墙角看她:“想坐吗?”
夏鸢蝶机警回眸:“做什么。”
游烈一怔,回过神后,他低低嗤声笑了。
那人走到椅子后,看着就很沉的实木藤椅被他单手拎起,轻巧随意地向后一拖,然后修长五指勾着冷白的月色,在椅背上轻拍了拍。
他神色倦怠带笑地挑起眼,“不坐就算了。”
夏鸢蝶:“……”
她走路半晚,又折腾着找他,当然要坐。
在她之后,游烈也在另一张椅里坐下来。
他懒洋洋提起长腿,搭在膝上,侧拄着扶手撑起下颌,黑漆漆的眸子不知情绪地眺在长窗外的夜色里。
楼外依然吵闹,但看着远野的星空和夜色,夏鸢蝶又觉着世界好像都安静下来了。
两人间很久很久的安静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