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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羽本就认为琵琶民乐不能固守在单一的圈子里,更不能囿于阳春白雪。与流行乐或者说新媒体结合是必要的传播,何况还能挣钱,便挑了些感兴趣的项目。
他作曲独立,不爱被指手画脚。好在来找他的也都折服于他才能,完全不置喙。燕羽落得自由清净。一边上学练琴,一边作曲。
他心中盘算,目前住的房子太小。等黎里考上帝音,去学校旁边租个大点的房子,弄个漂亮温馨的客厅。每天步行上下学,大概很幸福。
黎里听了,很憧憬:“在客厅放个投影仪吧,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好啊。还要找个有阳台的,养棵树,养点花。”
“我想要个大的书桌,能我们两个坐一排的那种。学习的时候,也可以一起。”
“我也这么想的。”他微笑,“上次去宜家,我都看到一个了。”
“但我真有点舍不得这个小房子。”说这话时,黎里正收拾行李,准备回江州高考,“这里好多回忆。我们把它装扮得这么好,后面搬进来的人享福了。”
“希望新住进来的那一对,也过得开心。”
燕羽要上课,不能陪她回江州,送她去机场的路上,他说:“你不是一直想带你妈妈来帝洲玩吗?这次回去,带她来吧。”
“跟她说过很多次,她不愿意。”
“你到时直接买两张票。”
黎里一想:“行。”
高考后,黎里估分在325分左右。她兴奋地跟何莲青讲。母亲也很开心,黎里趁机说一起去帝洲玩几天。何莲青本还犹豫,但女儿直接买了机票,说退票扣全款,她只好出发。
燕羽去机场接她们,见到何莲青,微笑着叫了声阿姨。后者略拘谨地点了头,没多说什么。
黎里小声:“她第一次坐飞机很紧张,还没缓过来,所以不讲话。”
燕羽说:“你不用跟我解释的。”
他在家附近定了酒店,给何莲青办理入住后又接她去餐厅吃饭。一切安置妥当了,燕羽说:“你妈妈在的这几天,你陪她在酒店住吧。”
黎里原也这么打算的,故意问:“你一个人没关系吧?”
燕羽淡笑:“有什么关系?”
她捏了捏他下巴:“难道不想我,不想跟我睡吗?”
燕羽又笑了下,没讲话,过了会儿,说:“你妈妈来的时间正好,明后天是周末。我还能陪你们出去玩两天。”
“这么积极?”
“要好好表现,不然你妈妈不喜欢我。”
黎里好笑,心想,她哪有不喜欢的?
可那晚,母女俩洗漱完毕,准备上床时,何莲青迟疑地问:“燕羽他……那人到底是他老师,还是司机啊?”
黎里当时正剪指甲,没吭声。
任他们如何断网,外界的议论就在那里。燕羽在学校还好,老师同学算是高素质群体,哪怕有些人心底觉得可怜、同情、嘲笑,也不会讲出来。燕羽本就淡漠内向,与他人接触不多。且这种程度,他自己能化解。
但黎里能想象到江州那帮碎嘴子话多难听,也能想到或许这件事会一直被人议论。她忽就明白了为什么很多受害者不肯发声。因为羞耻。因为看向他们的目光很容易就带了俯视。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受害者,却要遭受这么多的不公。
她语调平平:“他老师。”
“但有人说是司机,还说他诬告他老师呢。”
黎里抬眸盯着她,何莲青忙道:“我肯定信你说的。但他还是太冲动了点,这种事干嘛讲出来,一个男孩子,多丢人呀。他那么出名,好多人都知道他被……”
黎里脑子一炸,没发脾气,却很心酸,颤声:“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她突然起身,一气之下想回家,可走到廊上又折回来:“他不丢人!他很了不起!他这么做,鼓励安慰了很多像他一样被长辈亲属侵害过的人去释怀,去跟自己和解。也提醒了很多家长防范于未然!”
何莲青知道说错了,忙道:“哎呀我是心里替他着急,听见别人这么笑话他,我难受。就觉着,不说出来那不也挺好的……”
“别说了。睡觉。”黎里翻身上床,拉上被子。她知道她必然理解不了。
何莲青躺下,又低声:“我那话,你可别跟他讲。我不是那意思,就是嘴笨。”
黎里沉呼一口气,闭上眼睛。
燕羽上周就提前预订了帝宫和夏园的景点门票,这周末,专程陪着何莲青跟黎里游玩了一遍。
他其实跟何莲青没什么话讲,但一路跟随着两人,买水买零食找餐厅拎包拍照。见日头晒,专门给何莲青买了防晒帽。
他发现何莲青喜欢听导游讲故事,便请了导游,每到一处都给她讲解。不仅何莲青听得津津有味,黎里也有兴致。
她挽着母亲的手,跟着讲解边听边走,时不时回头,就见燕羽在她身后不到半米,渔夫帽和口罩遮着脸,只露出一双丹凤眼,静静注视着她。
她有时笑笑,他眼睛便弯弯。而后她回头,挽着母亲继续往前。
母女俩参观古代珠宝展时,燕羽独自去帝宫内的下午茶店拿号排队买甜品。等黎里逛得脚酸,到店坐下,看着卖相绝美的荔枝杨梅饮,才想起上月刷朋友圈看到秦何怡发这个,她当时给他看了眼,说看着好好吃。他便记下了。
燕羽不吃这些,坐在她对面喝白水,划着手机查看宫里其他的展览地点、规划路线。黎里吃着酸甜可口、冰沁消暑的冷饮,看他认真找攻略的样子,舀了颗杨梅到他嘴边。他自然含了过去。
何莲青也夸好吃,不过知道价格后,说太贵了点。
当晚回到酒店,何莲青感叹:“燕羽真是个好孩子呢。他那老师,杀千刀的,下辈子该进畜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