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下辈子。这辈子就该不得好死的。”黎里说,“不过,他现在快成过街老鼠了,估计生不如死。”
六月上旬,帝洲已经很热了,温度高,太阳也大。黎里头一天在帝宫走了三万步,累个半死。但何莲青体力极好,玩得很开心。
黎里担心燕羽累,想周日让他休息。但他说不累,又陪同去了夏园。
好在夏园湖面宽广,亭台楼阁众多。湖上凉风阵阵,十分舒爽。何莲青随着讲解员认真听故事,燕羽和黎里就坐在长廊上休息。
黎里感叹:“我妈的精力比我还好,服了。”
燕羽说:“你妈妈还蛮喜欢听历史的。过会儿给她手机下个历史音频,她在家也不会无聊了。”
“好啊。”黎里说着,朝他凑近,一笑,“燕羽,你对我妈妈真好。”
他迎着她直勾勾的目光,抿了抿唇,说:“这不是应该的么。你是我的家人啊。”
那时,湖上的凉风从吹上长廊,沁心的舒爽。她凑过去,将他的口罩轻轻拉下来,歪头吻了吻他的唇。
……
六月中旬,国际青年领袖论坛峰会在帝洲召开。来自世界各地的在科技、农业、环保、艺术、体育等领域有着突出贡献的年轻人相聚一堂,与各国专家学者、组织代表、行业顶尖人士一道,就世界和平发展、文化传播沟通等国际性议题展开讨论。
燕羽作为艺术类嘉宾,青年音乐家、演奏家,在《文化的传承与创新》这一环节登台与来自欧美、北非的青年艺术家们探讨了各自深耕领域在各国发展现状,互相交流分享着经验与教训。
这天刚好何莲青回江州,黎里送她去机场后,赶来峰会。她一袭白裙,悄悄从侧门溜进会场时,燕羽一身黑色西装,坐在台上的软沙发里,拿着话筒回答主持人的问题:“之前在国外演出,见过很多当地特色的民族乐器,希望未来有机会,做出更多样的乐器合奏,这是我一直喜欢也愿意尝试的。”
黎里穿着高跟鞋,未免发出声音,踮着脚小碎步快走到一张空椅子旁坐下。
台上,燕羽看了眼她的方向,说:“现在年轻人对我们自己的文化有着自发的热爱,也非常关注我们的传统和传承,所以不用担心做了好的内容却无人问津。不会的。我们要做的是支持更多优秀的产出者,给他们提供好的平台和展演机会,构建公平良好的生存空间。每个个体都蓬勃发展,整个生态自然会受到滋润。”
容纳数百人的大厅很安静,他姿态从容温淡,嗓音清润悦耳。黎里忍不住掏出手机,给他录视频。
“音乐是一种语言,一种沟通。就像我们此刻对话,不同国家的人需要同声传译。但如果现场演奏一首曲子,所有人都能听懂,听到它的情绪和表达。”
黎里刚把手机画面放大,正看着主持人的燕羽又朝她看了眼,目光穿透手机屏幕与她对撞上,黎里心跳一窒。他又看向主持人了:“音乐是共同的语言,是消除不公和误解的途径,是增加和谐包容的渠道……”
在场各个肤色和发色的人们赞同地频频点头。
待交流会结束,黎里满面笑容,和所有人一起鼓掌。
众人出了会议厅,涌去隔壁茶厅。
厅内置着各类饮料水果点心小食。黎里原想找燕羽,见几个外国人在跟他聊天,就没打扰。
她在餐台边流连,吃了个芒果慕斯,又吃了块小蛋挞。每样食物都可爱诱人,她什么都想尝,又拿了个巧克力蛋糕,可一口下去甜到发腻,她表情扭曲,立马拿了张餐纸,趁人不注意吐出来扔进垃圾桶。
一身西装的燕羽站在一条长桌对面,正含笑看着她。
黎里:“……”
燕羽冲她勾勾手。她走过去,他碟子里放了草莓挞,烟熏鱿鱼圈,三文鱼塔塔。都是她的最爱。
“你哪儿找到,我刚怎么没看到?”
“等你看到,都被人拿光了。”他一个个放去她盘里。
黎里一口一个,挑了眉:“很好吃诶。”
“再去看看,或许又添了。”燕羽牵上她手,走去餐台边,果然新添了。黎里拿了好几个,一转头,看见一面镜子。
镜中,茶厅装饰奢华,缀满鲜花。餐台上铺着白流苏桌布,精致的碗碟烛台一列陈开。燕羽一身黑色西装,英俊卓然;她一袭吊带掐腰白缎裙,玲珑妙曼,脚踩高跟鞋,看着像结婚敬酒的一对新人。
她不禁多打量几眼,镜中燕羽正看着她,嘴角含了极淡的笑。
“笑什么?”
燕羽低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黎里脸微热:“那你说我想什么?”
他倒说不出口了,抿抿唇:“反正我知道。”
黎里:“你就不知道。”
“知道。”
“那你说。”
“……”燕羽被她噎住,又说不出口,想了半天,拿玻璃杯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子,说:“敬你,黎里。”
黎里心一颤。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喝了杯中水。黎里笑了,端起杯子也喝了口:“敬你,燕羽。”
那天,两人做观众,去听了许多不同议题的交流研讨会,科技,环保,人文……此峰会旨在带动更多年轻人积极参与公众事务,为社会发展、繁荣发挥出创造性力量。燕羽和黎里一路参与下来,收获良多。
那晚从与会场所出来,两人讨论着会上各类议题,在夏夜的街道上走了会儿。半路遇到花店,燕羽买了束红玫瑰。黎里拿了会儿嫌累,又塞回他手里。
他们走到路边等红灯。夜路上车水马龙,梧桐树影婆娑。
“今天很开心吗?”黎里问。
“嗯。感觉很多人在努力,让这个世界变好。”燕羽看了眼天。城市的夜空蓝濛一片。
黎里贴近他,逗道:“看什么,玻璃世界?”
燕羽淡笑了下:“不去玻璃世界。这里不好,就留下把它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