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初阳依稀照透了灰濛云层,在一片银白的雪地上洒下金光点点。
偌大的房里,一张木製矮桌摆在榻上,一面玉製棋盘横摆在上头,孟莲手执一只白棋,「啪!」的一声便把那粒棋子下了下去。
若是在今日之前,孟莲肯定不会相信自己会愿意与严玄傲对桌而坐的下棋,但现在看来,她似乎也对此事没多反抗。
看着她几乎豪爽的下棋方法,严玄傲轻笑了几声,然后也随手从棋盒里拿起一粒黑子,两指稍稍摩梭了一阵,才长臂一伸,把子轻轻放了下去。
孟莲瞅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咬了咬牙,放下执着白子的手,看了一眼棋盘。
光滑的棋面上,白子密密麻麻,黑子嘛…看上去虽然松散,但似乎隐隐围着白子转。
她掀眸看了看严玄傲,见他也只是笑着打量面前的棋局,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好胜心。
又是「啪!」的一声,孟莲挑衅似的把一粒色泽剔透的白子放在了黑子的旁边。
严玄傲也不恼,只是笑着依了她的意,围着那颗白棋打转。
「你信我么?」
正当孟莲准备下她的下一步棋子时,严玄傲突然开口问道。
她抬头瞥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白子。
「我信你这一局会输。」
见她答非所问的语气,严玄傲稍稍挑起眉,也没再开口,只是继续他们的棋局。
轮了几轮,孟莲总算摆出了个阵式,数颗白棋包围一颗黑棋,看上去它是无处可躲了。
她傲气似的的哼笑了几声,双手环在胸前,示意该他下了。
严玄傲笑着撩起袖摆,执起黑棋,以几乎毫不考虑的速度把黑棋放了下去。
孟莲狐疑的看了一眼棋局,接着猛地怔了住。
那颗被白子包围的黑棋虽然归她,但没想到其他看似无害的黑子却完完全全围住了她所下的每一颗白棋。
这是计中计!
她抬头看向严玄傲施施然的收回数颗白子,心里突然了然似的一顿。
莫非…这场棋局是在暗示她什么?
孟莲警戒的看向仍在收棋的严玄傲,咬了咬下唇。
是在暗示她…不论她怎么逃都无法挣脱他的手掌心么?
严玄傲把手移到装着白子的棋盒上,张开手,数粒白色的棋子顺着他的掌落了下去,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孟莲充满警戒的眸子,一啟薄唇。
「看来你还是不愿信我。」
孟莲没答话,只是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人,抿紧了唇。
「我信不信你对你又有何损失?」她一个伸手便打乱了棋面上的所有棋子,「无论如何你都还是会逼我嫁给你,你要的也只不过是崔家的实权,不是么?」
既然她已经没有法子可逃了,那么今天她就乾脆把话说清楚讲明白。
闻言,严玄傲放下手中的棋盒,原本掛着浅笑的嘴角也垂了下去,变的面无表情。
自从认识严玄傲以来,还真从没见过他毫无表情的样子,不由得微微发怵,撇开视线,不去看那双漂亮过分的凤目。
「你从没想过我这么做的原因,是么?」
「不就是权力之间的问题么。」孟莲似是不屑的笑了一阵,「做什么这样大费周章,杀了我岂不更快?」
话音一落,周遭便一下子静了起来,就连温度也一瞬间骤降不少。
她死盯着面前被她打乱的棋局,不敢抬头望他一眼,但她不后悔把真相说出来,毕竟一味的逃跑也没有任何帮助。
过了一会儿,严玄傲用修长的指头轻轻敲击着玉面棋盘,淡淡的开口,
「我从未想过伤害你,孟莲,一次都没有。」
孟莲握紧了拳头,「可你杀了我娘。」
「我没有。」严玄傲抬眸看着她,眼里没有一丝笑意,「我的确有派探子进崔王府,但我没有叫姚月杀她。」
孟莲看着他,那双总是带着轻佻笑意的漂亮狭目里没有任何破绽。
他说他从未想过伤害她,那前些日子她发现的那间药仓库里的毒药草又该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