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韩家势大,乃尚书府,而萧家已经没落,只剩下一个在做赤脚大夫的萧遥。
这是活脱脱的趋炎附势行径!
由此可以证明,萧遥当街揭破季姑娘嘲讽于她,企图将她高高架起让她粉身碎骨,是确有其事。
一个人,对自己的恩人那般薄情寡义,能有什么人品可言?
如今,这个女子,还为了在家族地位的稳固,不惜冒着私相授受的名声,特地让丫鬟带信哀求他一定要来一趟。
这种借势的行为,更进一步证明,季姑娘是个趋炎附势之人。
在她心中,恩情什么的,远不及她的个人利益重要,甚至她心中,压根没有“恩情”这个词的存在!
如果没有这封信,韩半阙还会看在秦三少爷的面子上,去一趟秦家,可是有了这样一封信,韩半阙不想去。
他不愿意给季姑娘这样的人撑腰。
而且,他更加怀疑,萧遥离开尚书府前一日,老太太的吃食上被人做了手脚,是季姑娘自导自演。
萧遥在之前就与他说好和离的条件,表示愿意离开尚书府之后形同陌路,永不回京,其时脸上不见怨言,这样的她,如何会在打了季姑娘一顿之后,还通过季姑娘的吃食毒害老太太?
要说她是借刀杀人,她根本没必要,从她打季姑娘就可以看出,她可以直接向季姑娘下手。
韩半阙想起当年他前去质问时,萧遥粗暴地让他滚,还向他砸茶壶,如今怎么看,那似乎都是被冤枉之后的愤怒。
第二日他再去与她签和离书,她爽快签完名,还面容平淡地说了一句她没做过。
当时他不信,如今想想,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可只是因为劣迹斑斑,没有人信她,包括他。
韩半阙想起前事,心里产生了深深的歉疚之情。
他无法想象,萧遥当年是怎样的心情。
被整个尚书府嫌弃,看轻,还被家里养大的养姐陷害,百口莫辩,离开尚书府时,被人盯着,防贼一样防备,只带走了从前带进府的东西,尚书府给她的,包括衣物、月例与一些四时年节打的首饰,一件都不曾带走。
韩半阙想起萧遥昨日在街上救那个农妇时,自己就站在萧遥身边,可是萧遥由始至终,都不曾看他一眼。
如同和离书上说好的一样,从此形同陌路。
秦家三少爷看到韩半阙听了自己的话,便走神了,不由得轻声唤道:“韩大人——”
韩半阙回神,马上收拾自己的心情,看向秦家三少爷,心里有些抱歉。
他以为季姑娘是个好的,让家里人将她说给秦家三少爷,如今看来,分明是耽误了秦家三少爷。
不过,即使歉疚,也是对秦家三少爷的歉疚,并不是对季姑娘的,所以,他还是不会选择去秦府的。
韩半阙道:“忽然想到了公事。”
秦家三少爷连忙歉疚地道:“韩大人需要处理公务,是我打扰了,抱歉抱歉……”说完便要告辞。
韩半阙说了一些抱歉的话,便送秦家三少爷出来。
秦家三少爷到家时,本想先去回禀老太太的,但是刚进二门,就被季姑娘身边的贴身大丫鬟给请去了。
秦峰想,这件事也不急着禀告,又担心季姑娘有什么急事,便先回自己院子。
季姑娘等得很是忐忑,一看到秦峰,便问:“韩大哥可说好何时上门到我们家拜访?”
秦峰摇摇头:“韩大人说没空,不会过来了。”顿了顿,又道,“我听他的意思,似乎是因为一些考量,以后都不方便到我们家来。”
季姑娘听完这话,身体晃了晃,若不是她身边的大丫头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她都要站不稳了。
秦峰看到季姑娘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连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姑娘知道,若秦峰据实回老太太,自己在秦家的地位将一落千丈,如今,只能让秦峰帮自己撒谎,度过眼前的难关,再徐徐图之了。
可是秦峰不是轻易帮人撒谎的人,不说明前因后果,并且合情合理他是绝对不会帮忙的。
想到这里,季姑娘扶着丫鬟的手坐下,又让丫鬟离开,这才难过地拭泪说道:“这话我实在不好向夫君启齿,只是若不说,老太太问起,也是迟早要知道的,到时我倒难以自处了。”
秦峰见了,忙安慰季姑娘,又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姑娘说道:“昨日萧大夫在街上痛骂我之后,韩大哥便对我产生误会了,我让夫君务必请韩大哥来,也是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信了萧大夫的话误会我了。如今看来,不仅误会我,只怕还听了萧大夫的其他话,决意与我划清界限……”
秦峰听了,怒道:“怎么又是她!据说还是个大夫呢,心肠怎么能如此恶毒?”只是也有不解,“可是这事,为何会让你难以自处呢?”
季姑娘说道:“我小时是被萧家养大的,如今与她失和到如此地步,说出来难道不会叫世人看轻么?原本我便出身不显,若再有与她交恶的事传出,府里人会如何看我?”
秦峰听了,也不由得为难起来。
虽然此事是萧大夫的错,可是她的父母,毕竟养了念歌一场,念歌难道能为了名声,不惜揭破萧大夫的真面目么?
若真的揭破,也也太对不住已经去世的养父母了。
可若不说,念歌便要受委屈了。
季姑娘看到秦峰为难,便道:“若夫君稍后去回老太太,老太太问起韩大哥为何不来我们家,夫君直说,不免要说到韩大哥被萧大夫蒙骗,进而牵扯出我与萧大夫失和这事来。”
秦峰点头:“的确如此。”
季姑娘便道:“不如,夫君就说,韩大哥如今忙于公务没空过来,只说得了闲再来拜访?”
秦峰摇头:“这很是不妥,若韩大人一直不来,我们如何圆谎?”
季姑娘一边用帕子擦眼泪一边道:“以后,一切总会水落石出的。那时,便是世人知道我与萧大夫失和,也不会将错处归咎于我身上了。夫君,你便答应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