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夫脸上露出有些为难的神色,但是最终,还是看向那个大夫,道:“沈大夫,你且出去罢。”
沈大夫瞬间涨红了脸,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孙大夫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愤愤然地出去了。
之后,孙大夫与其他老大夫根据方案一点一点更改,确保以他们目前的医术能做到,而且能最大限度救下农妇,当然,一边改一边与萧遥沟通,争取商量出最优的方案。
竹子是从农妇胸口插进去的,出了很多血,但极有可能伤及除心脏外的某个内脏,从农妇的脉象中也能诊断出来,这是个十分严重的问题,因为一个处理不好,受损的内脏血液喷溅,农妇只怕即刻便毙命。
萧遥与孙大夫几个再三给农妇把脉,最终确定农妇被竹子刺伤的部位属于肺部,而且刺中得不深,因此略略放下心来。
当然,肺部被刺伤,会导致里头有淤血或者积液,这些东西留在病人身体内,是很危险的,所以孙大夫与廖大夫等人根据前辈的医书以及他们本人多年行医的经验,开了一剂化瘀血的药。
除此之外,萧遥还得尝试用银针尝试着引导,尽量减少淤血以及积液的存在。
最优方案出来之后,萧遥开始和大家一起将用得到的医疗物品拿出来消毒,包括缝合的针以及线,至于银针,则在仍旧留在农妇身上,在开始拔竹子时,再抖动抖动则可。
至于拔竹子的人选,萧遥决定让祁公子来。
祁公子当初能与郑公子拼到两人几乎同时毙命的地步,可见功夫是很好的,拔竹子应该又快又好。
对萧遥的要求,祁公子没有二话,马上进去,并洗了手,问清楚了要求,便站在一旁待命。
萧遥见大家准备好了,用银针沾了足够分量的麻醉药,刺入农妇前胸与后辈,至于受伤的肺部,着实没办法,因此命人将参汤以及参片准备好。
一切准备就绪,祁公子握住那根孩童拳头大小的竹子,随着萧遥的一声令下,瞬间拔了出来。
农妇瞬间痛苦得几乎醒过来,但也只是几乎,因为她出血太多了,根本没法子醒来。
萧遥看到她这样子,生怕她经受不住肺部的痛楚活生生痛死,连忙眼界手快地在她心脉四周又扎下几根银针,最大限度护住她的心肺。
而孙大夫,也熟练地捏住农妇的下巴,将一些参汤灌进她的口中。
廖大夫也将熬煮好的药递过来,和孙大夫小心翼翼地灌进农妇的口中。
灌完了,两人连忙又将一块参片放到农妇的舌头下,让她含着。
做完这一切,所有人马上看向农妇,见她脸色没有好转,反而有些变差了,都不敢走开,紧张地注视着她。
虽然说,这农妇按照他们原本的治疗方式,几乎是没救了,可是如今大家合作,并采用了新方法,大家还是希望能将人救回来的。
之后是漫长的等待,萧遥也没有离开,而是守在一旁。
伤口感染也是很严重的问题,谁也不能掉以轻心。
不过,马先生还在等着,萧遥想了想,便派香草与宝生前去青山书院说一声。
却说季姑娘刚回到家,就见秦老太太跟前侍候的大丫鬟站在门口等着,见了她恭敬有礼地迎上来,说道:“三奶奶,老太太有请。”
季姑娘因为被人指点了一番,又被韩半阙怀疑,心情很是恶劣,听到秦老太太要见自己,心情恶劣之余,又多了几分忐忑,却不着痕迹地笑问:“不知老太太找我做什么?”
那大丫鬟道:“三奶奶去了便知。”说完又微微一笑,“不过老太太似乎听到了什么风声,心情很有些不好。”
季姑娘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
老太太不早不晚的,偏生这个时候找她,肯定是因为在街上发生的事。
季姑娘硬着头皮,跟着丫鬟去见秦老太太。
她被秦老太太敲打了几句,又被两个妯娌名为关心实际上却嘲讽打压了一遍,几乎气疯了。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见了秦三少爷,不免委屈想诉苦,不想秦三少爷板着俊脸,说道:“既萧大夫家是你的恩人,你便该好生报答她。外头大家会质疑你的话,你以后万不可对萧大夫说了。”
季姑娘眼泪汪汪:“连你也怀疑我么?我们夫妻一场,我是什么人,你难道还不知道么?”
“你说的话,的确容易引起人误会。再者,你多年不遇萧大夫联系也的确不对。”秦三少爷见季姑娘哭了,便放缓了语气。
季姑娘道:“夫君有所不知,事实并非如此,只是我也不好与萧大夫当中伦理起来,原因,正是你说的,我曾受萧家的养育之恩。”
秦三少爷不解地问:“难道此间还有内情不成?”
“自是有的。”季姑娘一边拿帕子抹眼泪,一边哭道:“自从我的养父母以及养祖父去世之后,便一直由我养着萧大夫的,那时我也只是个小姑娘。我也觉得苦,可我想到养父母,从无怨言。”
哭诉到这里,见秦三少爷目光中有软和之意,又将萧遥因自己得以进入尚书府做客,却不知廉耻地失了手段嫁给韩半阙,又一再闹腾,弄得尚书府都对她十分厌恶,最后被尚书府扫地出门一事说出,末了道,
“你道她为何如此恨我?皆因我知道她的根脚。不然你想想,我已嫁予为妻,夫妻和睦,孩儿聪明伶俐,自有自己的好日子,为何还要与她纠缠?分明是她,不肯放过我,要让我身败名裂啊!”
秦三少爷听到这话,怒得拍桌而起:“好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可恨,可恨!我必要写书传给世人,好叫世人都知道她是如何恶毒的一个蛇蝎!”
季姑娘满目爱意地看向秦三少爷:“你知道我的委屈,也愿意为我出头,我便心满意足了。至于揭穿萧大夫的真面目,大可不必,一来,我毕竟欠了萧家的养育之恩,二来,若揭穿了她的真面目,她以医术害人,还不知要闹出什么乱子来呢。”
秦三少爷听了,温柔地抱住季姑娘:“你总是如此贤惠,为人着想。”
季姑娘见最亲近的人被自己说服,不曾厌弃自己,略略松了口气。
然而,府上许多丫头都在说这件事,不过半日功夫,便传遍了阖府。
季姑娘恨得牙痒痒的,这一定是两个妯娌所为,内宅乃她们管束,却流出如此多的流言,分明是她们不作为,甚至,他们还有可能还推波助澜。
中午吃完饭,季姑娘委婉地跟三少爷哭诉,三少爷便去找老太太提这件事。
老太太一听便知道,肯定是大两个孙媳妇所为,便找了人过来。
秦大奶奶与秦二奶奶被叫去,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提前找好了借口,等果然听老太太问责此事时,便都叫起屈来,说自己一直在外头奔波,压根没空管到内宅。
秦老太太不悦,问道:“有何要紧事,让你们连内宅都顾不上了。”
秦大奶奶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时因为三弟妹今日之事。大厨房采买在外头买菜,亲眼瞧见此事,说看到韩大人似乎恼了念歌,我们担心此事是真的,便都出门打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