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她哀伤过度晕倒?
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太皇太后驾到”的通传声。
萧遥连忙放下碗筷,站起身来。
太皇太后走了进来,让所有宫女都出去了,这才神色哀伤地看向萧遥:“遥遥,哀家来,是有要事与你说。”她说到这里移开了目光,将萧遥中毒一事说出来。
萧遥万分惊愕:“藕断丝连?中毒者两年内虚弱而死?世间难寻解药?”
命运这是在与她开玩笑么?
她成了女帝,正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为老百姓谋福祉之际,居然中毒了?而且只有两年的性命?!
太皇太后看着萧遥年轻的脸庞,点点头,苦涩地道:“我们萧家一直子嗣单薄,便是因为这藕断丝连。按理不该与你说的,可你是皇帝,须掌控一切。”
萧遥心情复杂地点点头,知道此消息,她并不是太难过,只是有很多东西放心不下。
第一反应便是若自己死了,这天下该当如何?
宫中的皇弟、太皇太后与那些太妃们又该如何?
见萧遥怔怔地不说话,太皇太后以后她忧虑寿命不长,就安慰道:“皇上,我们会尽快找解药的。还有两年时间,也不必担心太过。”
她知道,让才十六岁的萧遥知道头上悬挂着一把夺命的长刀,对萧遥来说很难受,可萧遥是皇帝,这是必须知道的,因为皇帝需要纵览全局与部署,得对自己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
萧遥回过神来,看向太皇太后,看得出她的言不由衷,就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珍惜剩下来的两年性命的。希望,在这两年内,我能尽量多地做点什么。”
太皇太后见萧遥脸上没有丝毫难过,不由得吃惊,很快又笑了起来,目光却泛红,说道:“遥遥是个好皇帝。”
在得知自己只有两年好活的情况下,萧遥不仅没有自怨自艾,反而满心都是天下百姓。
虽是女子,但比历朝许多皇帝都要好。
红雀与枕心在一旁抹眼泪。
好皇帝又如何,却不能长命,苦了主子了。
袁征看着萧遥,俊脸上一片柔和,眼神却异常坚定。
不管需要付出什么,他一定得救下她。
即使不是为了自己的心,而是为了她的抱负。
萧遥用完早膳,便去御书房见众大臣。
先皇驾崩,新皇罢朝七日,是萧国的传统,但也不能对国家大事不管不顾的,故此,新皇一般在御书房召见大臣并处理一切事务。
她这次带的是先皇的大太监,而袁征,则跟着大太监,学怎么做个御前太监。
端坐在御书房的椅子上,看着本朝的肱骨之臣对自己跪拜并听着他们高呼万岁,萧遥很是感慨。
这些人不管心里在想什么,表面上对她的臣服,于她而言,便是一种难以言表的压力——她看到的不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而是数不清的重担。
所以不管如何,她还能活多少天,她务必得尽自己所能,管好天下。
黄河沿岸一带灾情刚过,朝中并无大事,只有一些不大的问题需要处理。
吏部尚书上前奏,大意是先前一名被派往某声的太守由于丁忧,职位空缺下来,先拟另派官员前往担任太守,而人选,目前有三位,请皇帝定夺。
萧遥听了便说道:“你以为如何?”
吏部尚书道:“这三位中,有一位是臣故人,臣认为臣须回避。”
萧遥道:“回避可以,不过作为吏部尚书,你亦可以发表毫无感情偏向的意见。说罢。”
吏部尚书一怔,抬头看了一眼萧遥。
往常,遇上这种事,皇帝都不会再叫他开口了,怎地新皇却还是要听他的意见?
然心中虽然不解,却还是得回答的,他在心中略微斟酌一番,便根据几人的政绩以及三年内的考评进行分析,最终选出整体成绩最高那个。
萧遥听了,颔首道:“你看,你亦能摒弃感情进行分析的。”旋即看向丞相,“丞相以为哪个合适?”
兵部尚书一听,难道要让丞相选人么?
这可不成!
丞相略一犹豫便点了其中一个,不是吏部尚书赞许那个,而是以仁治理当地的一名地方官,他的理由是当地百姓刚经历水灾,亟需行事温和且有仁义的官员。
萧遥听完,点点头,同样没有发表意见,又看向兵部尚书一派,问道,“卿以为呢?”
兵部尚书自然是推自己的人的,当即选出不曾被提名的一位,且理由十分正当——那位官员行事虽然过于严苛,然他许多年前曾经治理过一个遭受旱灾的县城,政绩不错,所以比较适合。
萧遥让三派人充分发表了自己的意见,这才道:“众卿都有理,然只能选一位,便选马大人罢。马大人有过经验,或许会更适合些。”
兵部尚书马上上前高呼皇上英明。
之后又下一个议程。
萧遥充分利用学会的制衡办法,夸完这个夸哪个,重用完这个的人再重用那个的人,不偏不倚,维持了平衡。
议事完毕,萧遥道:“以后再行议事,众卿须好似今日这般,将具体情况一一道来并点出本人之意,而不是朕问一句答一句。”
百官连忙应是。
萧遥又道:“你们是肱骨之臣,能身居高位,能力自然是卓越的。所以,朕希望你们管理以下,而朕管理尔等。”
不然,一件小事便拿到朝堂上来说,太浪费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