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百衣登时有种被毒蛇盯住的惊惧感。
恐惧不断放大,再放大。凌偡身上似乎散发着令人心生畏惧的血腥气息,那是踩着千万人尸骨才能爬出的血腥修罗场,千万遍洗涤都难以清洗掉的肃杀气息。
凌偡勾起唇角,冷冷盯着面前故作镇定的女子,屈指在茶几上轻轻敲击。
清脆的敲击声,一下又一下回荡在开阔的堂厅中,给人带来极为震慑的威逼感。
唐百衣沉住气,耐心地等待面前人开口。
只要他多说一句话,那么自己就能有多一点的时间。时间就是生命!如今的自己可谓是在和生命赛跑!
周遭一片安静。
突然,凌偡动了。
他的杯盏被径直退向前,“百衣妹妹可还记得当时对在下的称呼?”
唐百衣道,“不记得。”
“很好。”凌偡大笑着和面前杯盅一个碰杯,爽朗利落的撞杯导致茶水四溅,两杯的茶水相混,“我问你,你是怎么称呼,他的!”
唐百衣下意识和凌偡碰杯仰头灌入茶水后,看了看凌偡长臂一伸,径直指向的方向,脸色一变!
他,怎么知道暗卫老大躲藏的梁柱?
暗卫老大的轻功身后可谓是暗卫中顶尖的存在,但即便是这般,凌偡居然还是发现!而且,很有可能,他在一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发现!
“嗤——”
空落落的杯盅被凌偡修长有力的指节一夹,内劲挥出,穿破劲风。
“哐当!”
杯盅破碎的地方,正是暗卫老大复又翻身上梁的阴暗处!
一片血污缓缓顺着屋梁淌下,腥红的鲜血浸润梁柱。
“你!”唐百衣震惊一个起身,紧张地盯住屋梁上摇摇欲坠的暗卫。
一声轻蔑的冷笑,凌偡仰起春风般的温和笑容,语气却冰冷如塞外的寒风,“回答我。”
唐百衣生生按捺住内心汩汩涌起的愤怒,紧紧盯住凌偡冒着不甘和盛怒的漆眸,一字一顿道,“我称呼他,老哥。”
一句话,让凌偡整个人一愣。
在他的回忆中,他作为北堂护和侍卫夫人的私生子,从来都是被人一口一个“贱奴”的称呼。而这贱奴的来历,正是缘于面前此女子!
冤屈,愤怒,屈辱!
他过往的频频示好,期望能够上那群衣着华丽孩子的脚步,没想到却是被无情唾弃嘲讽“贱奴”。
在她眼中,侍卫的孩子就是低贱的奴人。无论他怎么努力,无论他怎么讨好,始终够不到她手指的万一。贱奴两字不仅仅是一个极具侮辱性的称呼,更激发他对北堂护仇恨的怒火。
北堂氏的人,都该死!
无论是北堂护,还是北堂染,或者……是面前曾经瞧不起侮辱践踏他的女子。
他要夺去北堂氏的一切,虐杀尽所有北堂氏的人,包括,那个位置!
唐百衣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不仅称呼他是老哥,我称呼所有将军府的家臣,都是老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