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看天色暮看雲。
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唐 寅《一剪梅》
「開公司?」仙道定定地回視那燦亮的貓眼—難得地,沒有笑。「我能問為什麼嗎?」
「呃……」向來辯才無礙的水戶洋平瞬間舌頭打結—他站直身,認真地思考……是要掰個理由還是要據實以告。
「因為流川集團?」男中音很輕很輕地說。
貓眼瞪大。
「你調查我們?!」他看著那張平靜的臉,無波的眼,語調不由自主地上揚—要不是殘存的理智發揮作用,他早就對仙道怒吼了。
他萬萬沒想到~仙道竟然早就知道……
看著那雙快要燃燒起來的貓眼,和那止不住顫抖的單薄身子,握得死緊的拳……仙道勾起唇,淡淡地笑了~
「所有進仙道集團的職員都要經過身家調查,」他溫和地說,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視若無睹眼前快要到達燃點的男子。
「況且~櫻木是我的老朋友,你怎麼不把這件事想成是因為我關心他,所以才去調查的呢?」
事實~當然不是如此……但他不打算細說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讓小貓不開心……
他沒發現~眼前男子的每一個情緒已經足以左右自己的心情~
貓眼盯著他,火焰雖緩緩褪去,但取而代之的……卻是戒備。
仙道既然已經知道他要對付的是流川集團,那他答應他方才請求的機率又更低了~
洋平垂著眼,抿著唇—驚嚇和憤怒過後,隨之而來的是深深的挫敗和絕望……
「你有多少資金?」熟悉的帶笑嗓音再度響起—洋平猛地抬頭,仙道朝他眨眨眼,笑意漾深。「你有多少資金開公司?」
「一……千萬……吧……」洋平不確定地說,想起戶頭裡老狐狸給的不義之財。
「美金?」仙道挑眉—沒想到小貓的資金還算雄厚。
「不……」洋平不自在地轉了轉眼眸。「是日幣。」他垮著肩,沮喪地說。
仙道好笑地看著他瞬息萬變的表情,放柔了嗓音安慰他:「那也沒關係,我可以……」
「別跟我說你要借我!」洋平語氣尖銳地說,凌厲地瞪著他—自從老狐狸事件之後,他對於這種類似施捨的舉動非常過敏。
他的小貓防備心真的有夠重……仙道失笑,又有些說不出的,難以辨識的……心疼~
「誰說我要借你,」他聳聳肩。「這是投資……我出一部份錢,公司賺的錢有一部份算我的—這就是最原始的股東制,懂嗎?」
洋平狐疑地看著他,似懂非懂地,遲疑著開口:「所以……你願意……」即使在知道他要對付的是流川集團之後?
仙道笑了~瀟灑、狂狷的—有別於以往像是量身打造,精心設計的溫和微笑—水戶洋平屏住了呼吸……為了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的理由—
仙道伸出手,像是完全沒受傷那樣,有力而堅定地握住了洋平的手。
「合作愉快,伙伴。」
現在他終於知道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仙道躺在床上瞪大眼,了無睡意……黑眸不受控制地不時瞥向離床約五步遠的沙發—
靜夜沈沈,月光溶溶,玉雕般的男子躺在沙發上恬靜地睡著……額前垂落的瀏海,長長的睫毛,輕輕吐息的粉色唇瓣……讓他看來無比純真稚嫩~
少了清醒時的牙尖嘴利,心思敏捷,沈睡的他別有一番惹人心憐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