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说:回将军,粮草抢救下来八成,其他泡水了。
权琢玠更是愤怒,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冷水,又是恶狠狠地说:程文季,此仇不报非君子!
杨兼此时却不厚道的笑了起来,杨广无奈的用小肉手揪了揪杨兼的衣襟,杨兼咳嗽了一声,说:幸而只损失了两成粮草,人都没事就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再者说,镇军将军应该感谢程小虎才是。
为何?权琢玠一脸纳闷儿。
杨兼笑眯眯的抬起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面颊,说:镇军将军这会子没戴面具,但是说话行事,颇为霸气啊。
权琢玠一愣,赫然发现,是了,面具!
他坠入水中,猛虎面具也湿了,这不是他自己的面具,而是借来的,所以权琢玠格外小心,生怕弄坏了,沾水之后立刻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将面具擦干净,他的鬓发一直在滴水,所以便没有再佩戴。
哪知
方才权琢玠因着气氛,说话溜溜儿的,指挥着士兵们抢救粮草,也没有打磕巴,更没有甚么心跳非常的恐惧感。
杨兼笑着说:任务也算是圆满,虽然开春儿了,但还没入夏,天气寒冷,镇军将军还是赶紧去换件干松的衣裳罢。
权琢玠这才醒悟过来,把猛虎面具还给杨瓒,告罪之后,匆忙去换衣裳了。
程文季第一次没有下手,杨兼让权景宣再次去找程文季,这次是去质问程文季,为何不动手。
权景宣找到程文季,冷着脸,一副很占理的模样,说:程少将军为何不动手?!那么大好的时机,都被程少将军耽误了!
程文季并不信任权景宣,所以没有动手,不够这会子他对权景宣的信任提高了不少,从六分提高到了九分。
权景宣又开始给程文季洗脑,说: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权琢玠那竖子的船队,会经过沌口补给粮草,这是程少将军能动手的最后一次机会了!要知道权琢玠这个嬖宠,现在专宠的厉害,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若是这次机会也砸了,哼!老夫只能说自己看走了眼!
程文季被他又是洗脑,又是施压,加之他对权景宣信任了九成,等权景宣走了之后,立刻便组织兵马,准备带着自己的人手,倾巢出动,去围攻权琢玠。
权琢玠的粮草,还有权琢玠本人,他都要一并子俘虏扣押回来,如此一来,必然能洗刷自己和父亲的冤屈!
权景宣从外面回来,杨兼已经在等了,权景宣立刻前往幕府谒见,拱手说:拜见天子!
杨兼笑眯眯的说:如何?
权景宣一笑,说:回天子,老臣不能说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九成九的把握,应是没有问题。
好得很。杨兼说:剩下的事情,还需要权将军鼎力相助。
权琢玠是诱饵,此次他不能带太多的兵马,最多二十个人,因此埋伏的主力军队需要由权景宣来带领。
权景宣听到杨兼的话,心头一颤,有些感慨,惭愧的说:老臣老臣不配啊,天子,老臣已经搞砸了战事,不配领兵,还请天子
杨兼却阻断了他的话头,说:权将军难道忘了自己当年的志气了?能挫败将军的,只有将军自己,而不是旁人。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权景宣听到这里,心头的热血都在沸腾,眼眶竟然有些发红,他输了一仗,杨兼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如此信任他,权景宣觉得,如果自己不为了大隋抛头颅洒热血,都不配做人!
权景宣当即跪在地上,咚咚磕了两个响头,铿锵的说:老臣誓死效忠天子!请天子安心,老臣一定会将程文季还有一把子陈军,全都抓回来!
好的很,杨兼颔首说:这才是朕认识的权将军。
权景宣很快去准备,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激昂,杨广坐在席上,悠闲的晃着小肉腿,挑眉说:父皇还是一如既往的懂得笼络人心。
杨兼纠正说:儿啊这怎么是笼络人心呢?这叫做知人善用,用人不疑。
杨广:父皇尽给自己脸上贴金,贴得脸皮都厚了。
程文季此次势在必得,安排好人马之后,便按照权景宣所说的时辰地点,前往沌口埋伏。
通过沌口便是夏口、赤壁,然后汇入长江,因此在进入长江之前,沌口至关重要,必须做足补给再出发。
程文季亲自带兵埋伏,夜色一点点浓郁上来,便听到士兵低声说:少将军,来了
程文季定眼一看,可不是么,黑压压的天水之边际,一抹黑色的舟船行驶而来,走得近了,程文季看的清清楚楚,舟船之上站着的正是权琢玠。
权琢玠今日竟然没有戴面具,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人耳目,毕竟那面具实在太惹眼了。
程文季压低声音,谨慎的说:不要轻举妄动,再观察一会子。
是。
商船之上,权琢玠拔身而立,今日他没有戴面具,因着权琢玠发现,有没有面具,自己都是自己,自己还是自己,自己想要克服的恐惧感,不是外人施加给自己的,而是自己施加给自己的,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权琢玠突然也不是那么恐惧在众人面前抛头露面了。
权琢玠迎风而立,咧咧的大风撕扯着他的衣襟,上下翻飞。
伪装成商人的士兵低声说:镇军将军,已经发现陈人的兵马。
权琢玠不动声色地说:不要轻举妄动,周边芦草很多,除非陈军主动出击,否则我们很难发现所有的陈军。
是。
程文季暗自观察了很长时间,眼看着权琢玠的商船就要靠岸了,如果这时候还不出击,难保隋人靠岸之后,会不会逃跑。
程文季一咬牙,猛地直起身来,高声铿锵大喊:出兵!!
出兵!!
杀!
陈人立刻从芦草从中杀出来,还有他们隐藏起来的舟师和兵马,一股脑全都涌出来。
因着是伏击,所以程文季选择的都是体型较小,比较便捷的船只,小舟从四面八方涌出来,仿佛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围拢而来,瞬间将权琢玠的船只围在中央。
权琢玠的船只比他们稍大一些,是个商船,但是也没有多大,被围堵的无处可逃。
四周都是陈人的火把,程文季冷笑说:权琢玠,看你还往哪里跑!
权琢玠站在商船之上,他没有戴面具,也不知是不是商船比较高的缘故,让权琢玠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权琢玠唇角微微一挑,斯文俊逸的脸面竟然透露出一股子邪佞的笑容,幽幽的开口说:跑?谁说本将要跑了?
程文季冷笑说:死到临头,你倒是有骨气。
死?权琢玠淡淡的说:说得好,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死到临头。
他的话音一落,周遭水域突然嘈杂起来,程文季登时蹙起眉头,便见到黑暗的水域不停波动着,大有一种风雨欲来之势,远处的天边突然被打亮,火焰接连着天际,对比起来,陈人的火把实在不足看,几乎要被这漫天犹如白昼的光芒吞噬。
战船!
是隋人的战船,一艘一艘行驶而来,朝他们逼近。
程文季心里咯噔一声,只觉得情况不对,但是已然来不及了。隋人行驶而来的战船全都是大船,专门作战用的,而他们为了伏击偷袭,选择的都是轻便的小船,根本没有甚么可比性。
战船行驶而来,程文季一眼就认出来了,站在船头上的人,可不是权琢玠的叔父权景宣么?
程文季心里犹如浇灌了热油,震惊的无以复加,说:权景宣?!
权景宣一身黑甲,指挥着战船,说:包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