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兼做好了小零食,打算明日用来招待河间王萧岑。第二日到了摆宴的时候,何泉只端上来小小的、小小的一只承槃。
小承槃里摆放着红枣糯米心太软,差点摆出花儿来,还有摆盘呢,而且充分运用了留白的艺术,简而言之,就是红枣糯米太少了,一只小承槃摆不满。
杨兼好生奇怪,低头看着迷你的小承槃,说:为何拿这么小的承槃,换只大的来,把红枣糯米摆满。还有,朕昨日做的红枣银耳羹呢?也端出来。
今日并非正经的燕饮,只是一些小食和酒水,只摆这么点红枣糯米,看起来太寒酸了。
中官何泉难得有些支吾,他平日里做事都是干脆利索的,哪里如今日这般慢吞吞?
何泉迟疑的说:天子,膳房的红枣糯米只有这些了。
只有这些了?杨兼吃了一惊,说:朕昨日里,不是做了许多?
何泉稍微看了一眼小太子杨广,迟疑的说:回禀天子,全都被被太子享用了。
杨兼震惊极了,儿子昨日一口气吃了小十颗,还以为他吃饱了不吃了,哪知道在不为人知之时,竟然又吃了这么多,只剩下寥寥无几的几颗枣子,杨兼粗略的数了数,六颗!只剩下六颗了!
儿子的胃还好么?
杨兼撇头去看杨广,杨广则是小大人儿似的坐在案几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插着手说:是父皇让儿子多食补血的。
杨兼:
杨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那红枣银耳羹呢
何泉硬着头皮说:回天子,锅里只剩下枣核了。
杨兼:
杨广仍然插着小肉胳膊,抱臂坐在案几边,冷冷淡淡的说:银耳羹是好食的,但是枣核十足饶人,父皇下次若是再做银耳羹,还是把枣核剃了罢。
杨兼:听起来是父父和枣核的不对了?
杨兼揉着额角,说:去膳房再拿些小点心和酒水来,这样太寒酸了。
是何泉赶紧小跑着去取点心,摆满了案几。
刚刚摆好案几,河间王萧岑便来赴宴了,拱手说:外臣拜见天子。
杨兼笑的很是亲和,说:说甚么外臣不外臣的,来,快坐下来。
何泉很有眼力见的给河间王满上酒水,杨兼举杯说:听说河间王与我儿有缘,我儿木讷的很,不愿意与人多说话,难得见到一个体己之人,来,朕敬河间王。
不敢当不敢当!萧岑听到杨兼的话,还以为杨兼真的赏识了自己,笑着客套:怎么敢让天子敬酒呢?小人敬天子才对,天子,请幸酒。
杨兼只是轻轻抿了一口酒水,他的酒量虽然比两个弟弟好,但也不好多饮,免得误事儿。
河间王萧岑却因着欢心,一杯全都饮尽,滴酒不剩,何泉又上前满上。
杨兼轻轻放下羽觞耳杯,微笑着说:河间王,这乃是朕亲手做的小食,也不知河间王平日里爱不爱食枣子。
爱食!爱食!河间王笑着说:外臣平日里最爱食枣子了。
萧岑一方面是奉承杨兼,杨兼一个君主,亲手给自己做小食,这是多大的荣光?就算是不爱食,萧岑也要夸的天花乱坠才是,如此一来,杨兼欢心了,岂不是会更加看重自己?
更别说其实萧岑这个人本就爱食枣子了。萧岑最喜欢的便是枣子,一看到案几上的枣子糯米,是以前自己没食过的新鲜花样儿,糯米雪白雪白,红枣艳丽,组合在一起犹如一片红墙高瓦上落下的皑皑白雪,说不出来的好看。
杨兼微笑说:当真是巧了,这可是朕专门为河间王做的,请用。
萧岑可不知道,专门给自己做的红枣糯米,险些被小太子杨广给吃绝种了!
他受宠若惊,谢过之后,立刻伸手过去,想要捏起一颗糯米红枣,哪知道
唰!
一个小影子突然闪过来,闪电一般抓走了本该是萧岑的糯米红枣。定要一看,可不就是小太子杨广么?
杨广捏着糯米红枣,好像小仓鼠一样使劲磕,两三口将一大颗糯米红枣吃下肚,一脸幸福满满,意犹未尽的模样,光看杨广眯着眼睛的餍足小模样儿,便知道糯米红枣有多好吃。
萧岑没在意,以为只是意外,随即又伸手过去,准备再次拿起一颗糯米红枣。
唰
第二次,杨广抢在前面,把萧岑本想拿起的那颗糯米红枣抢走,两口塞进嘴里。
萧岑的微笑稍微有些尴尬,第三次伸手过去。
唰!
不出意外,第一次如果是偶然,第二次如果是意外,第三次果然就是不出意外了,杨广再一次抢走了萧岑的糯米红枣。
承槃中一共就六颗糯米红枣,杨广一口气食了三颗,小嘴巴鼓着,里面全都是没嚼完的糯米红枣,腮帮子鼓的也像小仓鼠一样。
萧岑的面容僵硬住了,一点点凝固,一点点龟裂。
杨兼在案几底下,稍微撞了一下杨广,示意他收敛一点,谁能想到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暴君,竟然这么孩子气?
杨兼提点了一下杨广,还以为他会收敛,哪知道杨广根本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伸出小肉手来,唰唰唰把承槃中最后三颗枣子也给抓了过来,全都攥在小手掌中。
一瞬间,杨兼见到萧岑的脸面震惊不已。
杨广则是气定神闲,抱着枣子往嘴里塞,含糊的说:孤与糊间王一见如故,糊间王不会连两颗枣子,也要与孤抢罢?
河间王萧岑的脸色更加难看了,看得出来,他的额角青筋在蹦,倘或不是杨兼就在面前,萧岑气的恨不能立刻掀桌。
杨兼打圆场说:让河间王看笑话了,我儿就是贪食了一些,
这没、没甚么萧岑偏偏有求于杨兼,还不能发火,看着空空如也的承槃,深吸了一口气,挤出僵硬的微笑,说:小太子天真烂漫,这是这是好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