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暮萧回来一进院儿就听见旁边小跨院里郎朗的背书声,不禁笑了笑,问了下人才知道两个小家伙又犯错了。
说起来,两个孩子实在很聪明,封暮萧觉得,这大概就是采薇说的那个什么优良基因,自己跟采薇都聪明,他们生的儿子闺女也比别人家的聪明,才两岁已经认识了不少字,能背些简单的千字文什么的,这也成了采薇惩罚他们手段。
想到什么,封暮萧皱了皱眉,迈步走了进去,炕桌挪到了地上,采薇正做在炕一头,看着三月四月给两个孩子裁衣裳,孩子长得快,衣裳穿几个月就小了,本来这些府里针线房都是按季送过来的,是采薇嫌样式不够新鲜,自己想了些样子,画出来让三月四月两个裁剪了做出来。
四月前年生了个大胖小子,把王宝财乐的嘴都合不上,三月跟了封良,前两年一趟南下,倒成就了两人的姻缘,要说封良的年纪毕竟大些,比木头还大上一岁呢,前头还娶过一个媳妇儿,过门没多少日子就怀了孩子,可惜命不济,生孩子的时一尸两命的去了,打哪儿以后封良就郁郁寡欢,因他实诚能干身手又好,国丈大人便把他派去了跟着封暮萧,这一跟就跟了这些年。
说起南下那趟,采薇不禁心向往之,真是自在了大半年,如今再想寻那样的自在,却不知什么时候了,采薇其实也知足,知道能有那大半年已是不易,现如今她有家有业,木头也有官有职,自然再也离不开了。
后来想想,采薇觉得,三月跟封良对上眼是那次在西子湖泛舟赏荷的时候,她跟木头划了一条船,封良跟三月在后面一条船上跟着他们,不知是不是三月太高兴了,一个不慎从船上翻下湖中,当时救她上来的还是封良,三月因此病了一场,封良虽不善言辞却请医熬药的,很是体贴。
回了京,封良就到了主子跟前提亲,采薇这才惊觉,自己瞅眼不见的时候,两人已彼此合意,对于封良,采薇开始还有些不大乐意,主要觉得封良年纪大,还娶过媳妇儿,可木头听了她的理由,酸溜溜的哼了一声道:“照你这么说,也嫌我年纪大了?”采薇遂哭笑不得。
两人都乐意,采薇也不能拦着,热热闹闹的操持着给他们办了事,年初的时候,三月生了个女孩儿,封良也欢喜的不行,正儿八经摆了几桌酒,两口子小日子过的很是热乎,所以说这姻缘真说不准谁跟谁了。
三月四月见姑爷进来,手下的活计也差不多完了,忙收拾了起来,采薇接过封暮萧外头的大衣裳递给丫头道:“今儿怎回来的这样早,平日不到掌灯时分,也不见你的影儿?”
封暮萧扫了妻子一眼,有了嘉泽嘉慧之后,采薇的性子温和了不少,过去那些尖锐棱角都仿佛摩平了,变得温柔谦和,他师弟都说:这女人就得当娘,当了娘,性子脾气自然就变好了,封暮萧觉得,这样的采薇也好,以前的采薇也好,都是他喜欢的采薇。
算算日子成亲三年多了,两人感情依旧很好,也不是没有吵架拌嘴的时候,即便有了,也冷不到一两日,两人便不约而同揭过去,比拌嘴前还要更好些。
封暮萧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可有些事,心里还是有些疙瘩的,就如杜少卿,采薇见他那样儿,就知肯定是有心事了,遂遣了屋里的丫头婆子问他。
封暮萧盯着她颇有些古怪的道:“你不知道,你干哥哥下个月要娶亲了?”采薇一听哪还有不明白他心思的。
说起来事儿也凑巧,杜少卿耽搁了这几年,采薇虽嘴上不说什么,心里也有些不自在,倒像自己耽误了他一样,前儿回去娘家,她娘跟她说:“听你干娘说,给杜少卿说的亲事成了,是太常寺郑家的二姑娘,我还说怎么听着这么耳熟,等回来一想才想起,可不正是暮萧姨母家的姑娘吗!”
采薇点点头,想起木头那位极品姨母心里就不怎么痛快,当初她怀着孩子的时候,木头这位姨母把木头的大表妹郑如玉送到了国公府这边,说陪着赵氏夫人说说话儿,采薇也没当回事,可后来发现没事总往木头跟前凑,见了面没话也找点话说,是打了什么歪主意的,正赶上那时暑热,采薇便跟婆婆说,要跟木头去郊外的庄子上去避暑。
赵氏夫人体谅她怀着孩子怕热,便应了,等采薇小两口走了,赵氏夫人才觉不对劲儿,问了身边的人,崔嬷嬷才道:“表姑娘没事就往大奶奶院儿里跑,也不知避讳着大爷,怎么说也是未出嫁的姑娘家,大奶奶这是怕有什么事,才躲出去的吧!”
赵氏夫人脸一沉,心说她还纳闷她妹子怎么巴巴把如玉送她府里来了,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虽说觉得儿子屋里除了他媳妇儿,没个人不怎么像话,可也没她什么事,再说,如今儿媳妇肚子里怀着孙子呢,着了气怎么得了。
寻了个由头把如玉送了去,跟她妹子说:“姑娘大了老留在家里难免留出事,及早择个人家的好。”她妹子知道事儿不成了,才给如玉匆匆择了个人家嫁了。
有这档子事在前头,采薇对木头这个姨母没什么好印象,不想倒跟杜家成了亲家,采薇心里知道,虽说过了这些年,可木头对杜少卿跟自己小时候那段情份,还有些撂不下,便没跟他提这件事,谁知他这时候还说出这样酸话来。
其实采薇觉得挺好笑的,这都什么事儿,孩子都老大了,难道她还会惦记着杜少卿不成,若自己跟杜少卿有什么,哪还有木头什么事啊!
见封暮萧目光闪闪的望着自己,采薇却装着不知道说:“大哥哥都多大了,也该成亲了,这有什么新鲜的?”封暮萧脸色都笑容有些挂不住,凑到她身边,搂着她的腰,头搁在她肩膀上闷声道:“这以后成了亲戚,免不了碰上面的。”
采薇斜着眼睨他:“碰面怎么了?本来就是亲戚。”封暮萧道:“我不想你见他。”那语气表情小心眼的不行。
采薇扑哧一声乐了,掰过他的脸道:“我应你,尽量避开他,即便成了亲戚,难免有应酬,可你们男人自然在前头,后头都是女眷,轻易也碰不到面的,碰到了我躲开他也就是了,省得我们家的木头打翻了醋坛子。”
封暮萧一听俊脸也有些红,说到底就是吃醋,侧过头去看她,见今儿穿的分外鲜亮,一件桃红的苏绣小袄,裹着腰身,下面是捏着百褶的八幅裙,两侧垂下裙带,头上挽了一个侧髻,并未戴那些啰嗦簪环,只在上面插了一支绢制的芍药花,却更显的眉眼如画妩媚风流。
封暮萧心头情动,凑到她耳边低声问:“小日子可过了吗?”采薇脸一红,白了他一眼,过了会儿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