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言卿他们此行的身份是某富商家的兄妹,姓周,妹妹从小定了娃娃亲,现在要去未婚夫家里完婚。陆珩还给他们安排了诸如生母早亡、父亲忙于生意、只有他们兄妹相依为命这种戏码。王言卿原本以为是陆珩有意把身份做得细致,以防路上盘查,现在看来,可能是他自己喜欢。
王言卿故意刺激他,说:“哥哥,你忘了,我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王言卿承认她是存心的,谁让陆珩演得这么投入。没想到陆珩眯了眯眼睛,竟然真的生气了。
他看着王言卿一笑,伸手去扯她衣襟上的系带:“对啊,妹妹定亲了。家里十分看重你这门亲事,父亲临行前嘱咐我,务必要将你好好交到妹夫手中。这么重要的任务,为兄怎么能偷懒,我这就帮妹夫检查一下。”
“你疯了!”王言卿发现陆珩的动作不像玩笑,都顾不上害羞,慌忙拦他的手,“这是在船上,外面还有人!”
外面巡逻的可都是锦衣卫,陆珩就这么大胆,在他的属下面前做这种事?
陆珩掐住王言卿的腰,直接将她抱到自己腿上:“妹妹慌什么,我们在家里不是常干这种事吗?”
王言卿几乎要晕过去,要是周家老爷真有这么一对儿女,非得被气死吧。王言卿咬着牙瞪他:“船上装着什么你不知道吗,你还有心思在这里胡闹?小心被人埋伏。”
“我知道。”陆珩说着,手上的动作更快了,“所以我们速战速决。”
陆珩这几天忙着点兵、运输武器,已经好久没有和卿卿亲密过了。现在船刚刚出发,其实是最安全的时候,到了晚上他反而不能放松呢。
王言卿已经感觉到陆珩认真了,这种程度陆珩从没有放弃过,她放弃了,只希望陆珩说话算话,速战速决。
甲板上全是外男,王言卿作为名义上待嫁的大小姐,不方便露面,只能尽可能待在船舱里。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了,他们又在水上,船舱中极闷热,所以王言卿身上只穿了一层轻薄的纱。
现在便宜了陆珩,他坐在床边,手伸入她的纱衣里,掐住她的腰。宽大的马面裙堆叠在他腿上,只能看到裙阑上的鱼戏莲花。
花纹中的鱼仿佛在游动,王言卿很快出了汗。她想到外面都是锦衣卫,全程死死抿着唇,生怕发出什么不寻常的动静被人听到。
陆珩轻抚着她纤薄的背,手指在一处浅白色的伤痕上不断摩挲。他初看那些资料时,只觉得这个女子对傅霆州当真死心塌地,为了追随傅霆州不惜受伤。现在人到了他怀中,他才觉得这些伤痕碍眼。
隔了这么多年还有痕迹,她当初受伤时,该有多疼呢?要不然何至于十六七岁,就留下一身暗伤?
陆珩冷不防问:“疼吗?”
王言卿正咬着唇忍耐,她在想两人早都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会疼呢?随后她才意识到,他在问她背后的疤。
王言卿一边调整呼吸一边摇头。已经是过去的痕迹了,除了洗澡的时候她觉得不好看,其余时间对她并无影响。
陆珩猛不防加深,王言卿毫无防备,险些叫出声来。她赶紧咬住嘴唇,恨恨看他。陆珩看着她笑了,王言卿从那双波光粼粼、温柔含情的眸子中,隐约看出些许恶意来。
王言卿的预感没有出错,陆珩一改之前春风化雨的态度,变得尤其……恶劣。王言卿越咬着唇,他越要逼她出声:“为什么忍着?”
王言卿听到外面整齐有力的脚步声,简直恨不得在他身上咬一口。她靠在他肩上,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呼吸急促,声线都发颤了。陆珩看着她迷蒙又忍耐的可爱眼神,心想果然矛盾的才最勾人,这样冷感的媚,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发狂。
可惜了,今日时间不够。改日,他一定要逼得她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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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这一路伪装成婚船,走走停停,还算安稳。王言卿之前从未去过南方,她本来还担心自己上船后晕船,没想到竟完全没反应,只除了要应付某个时不时来待嫁妹妹闺房夜访的不孝之徒。
晚间河道上人少的时候,王言卿也会戴上幕篱,去甲板上散散心。有些时候陆珩陪她,但陆珩终究是个有公职在身的人,大多数时间赶不过来,王言卿便自己带着丫鬟散步。
船上锦衣卫都知道这是都督夫人,不敢阻拦,任由王言卿行动。但王言卿很明白轻重,平时只是去船尾吹吹风,并不会靠近放“嫁妆”的地方。
陆珩在这方面很相信王言卿,并不限制她行动,但是在船只驶过徐州后,船上巡逻明显严密了,王言卿明白接下来就进入南直隶,是倭寇经常出没的地方,她也减少了散步的时间,尽量待在船舱内。
越往南走,天气就越闷热,现在可是六月,陆珩怕王言卿把自己闷出病来,傍晚时专程来找她:“妹妹,今日江上水雾淡,有很漂亮的夕阳。你要不要陪哥哥去看看?”
王言卿听到,诧异问:“现在?”
“对。”陆珩拉起她的手,说,“昨日传回消息,锦衣卫一千人已经抵达南直隶,专门有一队在岸上护送着我们的船。你不用这么紧张,出去散散心无妨。莫要倭寇没见着,先把我的夫人闷病了,那我多亏。”
王言卿听到岸上有人跟着他们,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不过,她抬起眼睛,丝丝媚意从眼尾流露,像钩子一样,似笑非笑道:“现在又不当哥哥了?”
陆珩含笑,握紧她的纤手,宛如才想起来一般,说道:“差点忘了,妹妹现在还不是我夫人。”
全天待在船舱里,王言卿确实想去外面透透气。有陆珩在,王言卿放下心,说:“你稍等一下,我去换身衣服。”
她在船舱内穿的是轻薄的半透明纱,要出去肯定不能穿这一身。王言卿本意是让陆珩去外面等一等,但陆珩就像听不懂人话一样,大言不惭道:“我帮妹妹换。小时候,妹妹的衣服都是我帮你穿的呢。”
王言卿气恼地推了他一把,明眸圆瞪:“别闹。”
陆珩眨眨眼,笑了:“我说的是帮你拿衣服,妹妹想到哪里去了?”
王言卿觉得,她迟早有一天得被陆珩气死。
最后,王言卿在屏风后更衣,陆珩站在屏风外,帮她递衣服。其实递衣服完全是陆珩强行加出来的环节,这么大的屏风,还搭不了一身衣裙吗?
陆珩站在氤氲的烟雨屏风后,一眼不错地欣赏着烟雨后窈窕朦胧的山谷曲线。卿卿可能不知道,相对于直接看到,若隐若现、半遮半掩,才最勾人。
王言卿换了身海棠红宋锦长衫,腰系鹅黄色百褶裙。江南湿热,连风吹来都是闷闷的,只能穿轻薄细致、坚柔并兼的宋锦。王言卿迫于身份,又回到了刚嫁人的时光,每天都得穿鲜艳的红衣。
王言卿收拾妥当后,陆珩帮她戴好幕篱,两人一起往甲板上走去。外面的人见了陆珩和王言卿垂下眼睛,熟练地喊“少爷”、“小姐”,自然的宛如随侍多年的家生子。
今晚的夕阳确实很美,天边仿佛撞翻了一盘染料,热烈地燃烧着,连江面都映上天火余波,橘黄金红变幻莫测。
江风袭来,吹起王言卿的面纱,她压住帽檐,问:“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这是在江上,举目望去没有船只,王言卿也敢自由说话。陆珩帮她挡住江上风浪,说:“先去苏州,查朱纨之死。”
朱纨的死是皇帝的一个心结,查明朱纨的死因,既是给忠臣良将一个交代,也是切入江南官场乱相的一个着力点。
王言卿点头,朱纨是苏州人士,他“畏罪自尽”后,就由老仆收敛尸骨,送回家乡安葬。苏州正好在运河沿途,他们下船一来查案,二来也能给朱纨祭一炷香。
王言卿想到船上的东西,忙问:“朱纨之死恐怕不是一天两天能查完的,船上那些……嫁妆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