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稍顿之后,宣和帝长出了口气,终于开口,道,“你可知,你的娘,是何人?”
话音落下,却见萧钧猛地怔愣一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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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上弦月西移,夜色已是越来越深。
拂清稍稍算了一下,自己已经被困住近两个时辰了吧。
其实她若是硬拼一下,未必会闯不出去,只是那样的话,还是免不了风险。
万一这个老奸巨猾的宣和帝,在殿外布置了箭阵什么的,自己岂不是要被射成筛子?
而且看看自己此时所处的环境——一处不知什么宫的殿宇,内里地毯香炉什么都有,且样样精致,吃的喝的也有,并不像是在囚禁犯人。
聪明如她,又岂会觉察不到其中的异常?
拂清紧紧皱着眉,她知道,今日在密道之中,宣和帝突然无端问起自己的师承,必定是因为看到了自己的武功。
她原本还有些意外,她以为长居宫中的宣和帝并不了解江湖事的,哪知他竟能一下从自己的武功中看出师父……
这起码能说明一点——宣和帝从前必定与师父相识。
而意识到这一点后,她从前有关与师父的疑惑,一时间也全都涌了出来。
——
其实早在见到师父衣箱里头,那条残缺的木鱼剑穗的时候,她便应该想到的,只是后来被萧钧的事情一打岔,她自己给忘了。
后来便是她带萧钧回到九云山,与师父相见之时,师父问他的那些奇怪的问题,从来不关心世事的师父,竟然会问起萧钧的生母……
而再往后,就是萧钧眼睛中毒之后,所做的那个梦……
她当时曾猜想,来救他的是不是自己的师父,但当时觉得这个想法不可思议,便搁下了,可是现在再回头去看,却发现极有可能,那就是师父。
……
拂清心间起了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测。
而后,她被自己的猜测深深震惊住了。
难道,师父就是萧钧被伪造过身份的生母?
老天,怎么会?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正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一阵门响,她一愣,忙抬眼望去,却见门被推开,一个人踏了进来。
竟是萧钧。
萧钧……
她一下立起,上前两步道,“你怎么来了?”
却见萧钧面上神色颇有些复杂,见到她的面,却顾不得旁的,先问道,“你还好吗?”
拂清点了点头,道,“还好,只是……”颇有些一言难尽。
但再一言难尽,有些事,她也无法对他隐瞒,她顿了顿,再仔细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只有他一人进来之后,压低声音,同他道,“我似乎发现了一件事,是关于你的……”
谁料他并不见什么意外,顿了顿,竟也道,“或许,是与我才知道的,是同一件事。”
她一怔,“你知道了?”
他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叹道,“是,父皇方才,已经告诉我了。我的生母,原来不是柔然人……”
话末却没有继续下去。
他至今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他活在这世上二十三年,自小到大,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失母的孩子,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生母其实一直在世。
而且就在几个月前,他还曾经见过她,自己的生母曾立在自己的面前,还说了一些话,可他竟浑然不觉,就那般云淡风轻的下了山,与她别过了……
这算不算,天意弄人?
拂清其实很明白萧钧此时的震惊,毕竟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更何况,是作为当事人的他!
她眼看着他在自己面前皱眉,出神,想了好一番措辞,才终于能开口道,“其实,如果这是真的,未尝不是好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她是谁?”
可萧钧一时没有说话。
他的确一直想要弄清生母的身份,可直到此时终于知晓,心间却并不只是什么喜悦不喜悦。
他知道自己该是庆幸的,毕竟娘没有死,还活在这世上。
可是他还有些不懂,为什么这么多年了,她从没有来看过自己。
她隐约能猜到他心间所想,缓了缓,试着道,“师父必定有她自己的苦衷,这么多年了,除了去采药之类,我从没有看她离开过九云山,若非有什么原因,哪有人会被一座山头困住?再说,当年她肯收留我这样的孤女,也决不会是冷心绝情之人,现如今我们只是自己猜测,真正的原因,只有她自己知道,总之,不要太难过,也不要多想。”
长长的话音落下,萧钧终于渐渐冷静了一些。
他开始回想这些年来,有关于淮国金氏的传闻,关于那个家族的兴衰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