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双华很难得地笑了一下,说:“你知道我?”
“我的老师经常提起您。”顾铭夕眼睛亮亮的,“徐老师,您把我带到这儿来,是……”
“我要看看你的基础。”徐双华说,“有个班的大一生下堂课要画石膏,你和他们一起去画。”
顾铭夕就这么被赶鸭子上架地去画了石膏素描,他已经有很多年没画石膏了,混在一群大一学生里,他心里很紧张,最后,他画得并不好。
顾铭夕能看出徐双华眼里的失望,他也知道自己画得很糟,徐双华什么都没评价,只是开车把顾铭夕送回了天桥下。
停好车的时候,徐双华对顾铭夕说:“我虽然在美院做老师,但是那些学生都只是学生,不是‘我的学生’,我到现在为止,只收过3个学生,一个在上海开工作室,一个在德国留学,一个去了美国发展。我这个人收学生没有讲究,不在乎那些繁文缛节,我讲的是缘分,和天分。”
他看向顾铭夕:“小顾,我和你很有缘分,但是,对不起,你缺一些天分。”
顾铭夕下了车,背着画板站在街边,看着徐双华的车子驶远。
他不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孩了,顾铭夕知道,他也许是碰到了人生转折的契机,但是却被自己的不争气给搞砸了。顾铭夕心想,刚才的素描并不是他的真实水平,所以,他不应该轻易地放弃,必须再争取一下。
顾铭夕喜欢画画,当年,他不考美术类,是因为他的文化课成绩非常好。要考顶尖的美术类院校,顾铭夕至少需要花一年时间专心准备,最后还不一定考得上,万一没考上,又耽误了文化课成绩,就什么都白忙了。
顾铭夕因为这样一个机缘巧合认识了徐双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有了一个新的方向,在家里想了一宿,他决定,他一定要去说服徐双华。
顾铭夕不再去天桥摆摊了,他每天都去s市美院,站在徐双华的办公室门口,等上大半天。
徐双华是客座教授,平时很少在学校,偶尔来一次看到顾铭夕,他很惊讶,心里却生出了一种反感。
看到徐双华,顾铭夕立刻跟在了他身后,他背着画板,说:“徐老师,我带了几张素描练习,您能看一下吗?”
“你的素描我已经看过了。”徐双华头也不回地说,顾铭夕还是跟在他身边:“徐老师,上一回我没画好是因为我很久……”
徐双华打断他:“真正有天分的人哪怕几十年没动笔,一动笔也会是惊世之作。”
“徐老师……”
徐双华突然站定脚步,回头看顾铭夕,几个月在天桥上的风吹日晒,把他晒得黑黝黝的,一双眼睛倒是很明亮。他的嘴唇干燥地褪了皮,徐双华皱起眉,问:“你来这儿多久了?”
顾铭夕答:“一天了。”
“吃饭了吗?”
顾铭夕摇摇头,又点点头:“我带面包了,中午吃过了。”
“上厕所呢,自己能上?”
顾铭夕小声说:“我少喝水就行。”
“胡闹!”徐双华生气了,“顾铭夕,别再叫我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