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九九有点绷不住,“那……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妹妹,我和唐贤妃,可是奉太后懿旨来教你学规矩,你欺负掌事姑姑不说,还意图用凶兽来恐吓我二人,呵,你这也未免太跋扈了。”萧淑妃眼底尽是轻蔑之意,她顿了片刻又道,“得,贤妃妹妹,我们这就跟太后请罪,看来我二人是教不了柳妹妹了。”
“姐姐说的是,只怪我二人无用,不能将跋扈的市井女子教成一个普通姑娘。”说罢,唐贤妃便要同萧淑妃去慈元宫“领罪”。
柳九九真是怕了她们。
她惧怕太后,即便是太后昨日对她温和笑脸,她依然怕。应当说……她从小就怕,否则,也不会硬着头皮吃太后当年的猪油面。
思起猪油面,柳九九胃里一阵翻腾作呕。她抬手叫住她们:“不许去……等等,别去……”两人慢吞吞朝着慈元宫中走去,根本不理她。柳九九急了,追上去抓住萧淑妃的肩膀,她的手刚刚挨着萧淑妃的肩,萧淑妃和唐贤妃便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两妃滚下石阶,摔得倒在地上再起不来。她忙牵起裙摆下台阶,将二人陆续扶起来。萧淑妃郁闷气结,抬起一巴掌就要落在柳九九脸上,好在柳九九躲得快,推开萧淑妃灵巧跳开。
因为她借力一推,正准备爬起来的萧淑妃又倒下去,后脑勺磕在石头上,晕了……
柳九九发誓,她真不是故意的,她正要解释,唐贤妃扶着晕倒的萧淑妃,扯细嗓子道:“柳九九!你仗着皇上恩宠无法无天了?你现在没有任何封号,居然敢如此嚣张?你推我跟萧淑妃在先,动手伤萧淑妃在后,简直罪不可恕!”
全程围观的秦德妃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方才分明是唐贤妃推了萧淑妃一把,才导致萧淑妃摔下石阶,随后,唐贤妃便自己来了一招“苦肉计”。
唐贤妃吩咐人将萧淑妃送回香凝宫,召太医诊治,自己拿出贤妃架子,吩咐身边的宫女道:“来人!将这市井泼辣拖下去,杖责三十!”
柳九九还不曾反应过来,便被太监宫女捆住手脚。景云和小安子见状,忙跪下替自家主子求饶:“贤妃娘娘恕罪,贤妃娘娘恕罪!我家主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求贤妃娘娘网开一面!”
“此女不尊太后懿旨在先,出手伤人在后,杖责三十已经是本宫网开一面!”由于过于肥胖,唐贤妃横眉竖脸的模样很是可怖,说话时,柳九九总觉得她脸上的肉,要掉下来。
一直不曾参与此事的秦德妃走过来,替柳九九说了句好话:“贤妃妹妹,这柳妹妹初来宫中,你素来大方,且不与他计较。待会本宫带着柳妹妹去香凝宫,给淑妃妹妹道个歉,这件事也就这么了了。柳妹妹日后毕竟要掌管后宫,你这般杖责她,岂不伤了体统?”
自从秦丞相死后,丞相府衰落,秦德妃的后宫地位也随之衰弱。曾经被人争相巴结的秦德妃,如今却是连宫女太监都能在背后讨论的可怜妃子,树倒猢狲散,就是这个理。
“哟,姐姐,这柳姑娘还没当皇后,你就想着巴结了?”唐贤妃不以为然。她还就不信,就柳九九这个资质,即便皇上再喜欢,真的能册封为后?
朝中大臣,会放任皇上胡闹?
“柳姑娘现在还未正式册封,本宫有权管教她;是她不服管教在先,出手伤人在后,这般恶劣行径,断不能姑息!”唐贤妃怒目圆睁,坚定道:“来人,杖责三十!”
太监宫女颔首,将柳九九押了下去。
柳九九还算老实。她就不信,这唐贤妃敢真打她?直到她被太监摁在长条凳上,瞧见太监手中举起的大粗棍时,登时吓得眼睛发昏。她用力挣开太监束缚从凳子上摔下来,堪堪避开那“嚯嚯”一棍。
小安子见状况不对,忙叮嘱景云看着,自个儿朝乾极殿搬救兵。太后让萧淑妃唐贤妃二人教自家主子礼仪,必然是存了让二妃压她气势,磨她棱角的心理。
小安子同景云虽然明白太后“苦心”,但始终见不得自家主子受苦,三十杖,哪儿是普通人能承受的了的?
小安子前脚刚走,柳九九一棍没躲过,太监将棍子抽在她屁股上。今儿挨了不少打,柳九九火气“蹭蹭蹭”上冒,踢倒凳子就要跑。
太监们受命给她杖责,若是打不满三十杖,他们也会受罚。几名太监追着柳九九屁股后边儿,举着棍子打,颇有几分戏剧性。
柳九九在厨房手脚利落惯了,加上身体小巧灵活,东窜西窜。她跑至一旁看好戏的唐贤妃身后,抓着唐贤妃的腰,同几名太监玩“老鹰抓小鸡”游戏。
太监们被她扰的晕头转向,一个不小心,棍子打在唐贤妃高高竖起的发髻上,将唐贤妃的发髻打散,金钗步摇散了一地。唐贤妃扶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气得跺脚大叫:“你们这群废物!给我抓住她!”
都到了这个地步,柳九九哪里会任由他们打?那三十棍下来,她屁股还不得开花儿啊?
思及至此,她拔腿就跑,第一反应当然是跑回景萃宫,找大花作庇护。柳九九交上还穿着走礼仪步的小鞋,跑起来十分不舒坦。她脱了小鞋,光着脚在石子路上跑。
从芳庭园沿着御花园的路往前跑,冻得脚趾发麻。一直到御花园假山,她被一只手给拽进去,躲在山石后,死死捂住她的嘴。
柳九九瞪大眼睛望着眼前俊郎男人,登时吓得浑身哆嗦。
等追她的太监走远,周泽才松开她:“蠢货,这么笨怎么进宫的?”
柳九九吓得想跑,被周泽抓住后衣襟,一把给拽回来,就跟拽一只小萌宠似得。他将柳九九摁在石壁上,蹙眉道:“蠢货,本王会吃人吗?你跑什么?”
“我……我……”柳九九想起他那一脚,她下意识揉了揉心口位置,点头:“你会杀人……”
“你是蠢货吗?本王在皇宫杀你?本王脑子有病?”周泽看见柳九九这张脸,便想起她那晚一屁股坐在他脸上的事情。他微微阖眼,真想捏死眼前这个女人。
他思量片刻,好声好语道:“蠢货,你给齐北虎到底灌了什么*汤?为何他不听本王指挥?为何它要死赖在景萃宫不走?”
“齐北虎?你是说……大花?”柳九九讶然张嘴,顿了片刻才道,“那个……那个,大花它喜欢我嘛。”虽然有些不要脸,但她也是说大实话,不然,作何解释?
周泽警告她:“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凭你一张嘴,小皇帝还治不了我的罪。”他眼神一横,抓住柳九九衣襟,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若是不让齐北虎恢复原样,信不信,我宰了你?”
“你……”周泽离她的脸不过一拳之距,她吓得撇过头,求饶道:“你别离我这么近,离这么近,是想亲我吗?小心告你非礼啊!”
“告我?非礼?”周泽浓眉一挑,掐住她的脖子,“今日之事,你若敢告知第三个人,我定让你尸骨无存!我给你三日时间,让齐北虎恢复原样。”
柳九九想说话,可被他卡着喉咙却怎么也说不出。她慌忙之下指了指自己喉咙,示意他别把自己掐死了。周泽放开她,只听她咳嗽一声,问道:“齐北虎,它原先是个啥样啊?你总得告诉我它原先是啥样,我才能想办法让它恢复啊。”
摊上这么一个不讲理,且视排骨大哥如粪土的人,算她倒了八辈子血霉。
周泽沉着脸,扫了一眼她,言简意赅道:“会吃人。”
柳九九:“……”
这要是让齐北虎恢复,她还能活命吗?
☆、第1章
柳九九用双手护住自己喉咙,吞了口唾沫,看了眼地上的芦苇草,弱弱点头,“好……我……尽力……”这种时候当然得先应下,否则,这位情绪不定的王爷将她一掌拍死,谁又能晓得她是怎么死的?
“走吧。”周泽阴沉的脸瞬间转变为温煦笑脸。
那张脸转变之快,让人措手不及。柳九九睖睁,周泽忍不住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从假山后给拽了出来。她踉跄几步跨出假山,光着脚踩在花园小径的石子路上,脚底板扎得生生作疼。
周泽看了一眼她得脚,忍不住又骂道:“蠢货,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