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几回?”
“每月两回,又是扎针又是泡药,她每天的中药都有跟着吃,所以才顺顺利利治好。”
程宝珠最喜欢这种病人,听医嘱的病人。
今天是最后一次的复诊,人家带了半篮自家种的桑葚来,在复诊完后就将桑葚放在桌子上,没等程宝珠和李红英回神,她就迅速跑没了影儿。
程宝珠把桑葚分给今天和她搭班的谭青阳与李红英些,这会儿还剩下小半篮呢。
徐川瞧见媳妇儿那嘚瑟的小模样,嘴角也不自觉露出笑容。
人们都说他从一个懒农民成为大老板,变化颇大。可他觉得宝珠从原先的只喜欢享受不乐意劳动成长成如今的模样,变化才大。
街上汽车变多,如今开车时再也不像前两年那么通畅。
徐川望着前方车水马龙的街道,说:“自从两年前全民经商的热潮开始后,大伙儿兜里的钱越来越多,可这世道也越来越乱。”
84年那会儿下了一份文件,从那份文件下达生效后,全国各地的公司店铺犹如雨后春笋般遍地开花。
可有些公司商店的手续并不正规,一股脑的涌入市场中,不仅把市场的秩序给破坏了,也使得自己和消费者受损失。
人心浮动,追逐利益。就连因为你我都在同条街上开吃食店的原因,两家店铺的老板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打起来。
徐川震惊,着实震惊。
让他更震惊的是,如今有些厂子的效益渐渐不行了。厂里工人没发觉,有些领导没当回事儿,可徐川却觉得再不改革谋求生路,这些厂子迟早得关闭。
比如说他家附近的纱厂,在工人们看来还是一片歌舞升平的情景,徐川观察过几阵子却觉得厂子岌岌可危。
工厂的铁饭碗不好端,许多人便琢磨着“下海”。
如今,下海当倒爷,倒是没啥事嘞。
徐川想到这儿忽然笑出声:“徐丰这人也不知是不是时运有问题。”
“咋说?”程宝珠好奇,中午她去菜馆吃午饭时,就听到徐川在跟老家通电话。
“说来话长,我回家再跟你说。”
程宝珠嘟囔:还神神秘秘的。
待在首都中没什么离谱的八卦可听,像她这种自己开店同事不多的,家里又没清闲在家的老人的,能听到的八卦极少。
顶多就听听隔壁林家的八卦,与药膳馆里小姑娘们闲暇时说的趣事,再多就没了。
因为她不爱出门和胡同的人侃大山,胡同中好些有趣的八卦她都不晓得。
不过论八卦的震惊与刺激,还得看老家。
江玉兰如今有钱有闲,生意就让徐河和李翠芬接手,自己则县城老坑村两边跑。
无聊时去张家说说话,去李家聊聊天,更多时候是和村里人坐在村口树下,坐在晒谷场上说着公社最近发生的新奇事。
所以即使程宝珠与徐川生活在离家遥远的首都,他们晓得的事情可一点儿都不少。
比如说,前两年知道了徐家良他二哥出轨的事儿。
徐川得知此事后第一反应是:他有什么本事敢出轨?
程宝珠则瞪大眼睛,想着:竟然有人愿意和他出轨!
这时候出轨还不叫出轨,而是叫搞破鞋。
花花世界迷人眼,听说徐家二哥从首都回去之后,便到处说着首都有多好,甚至还吹嘘往后家良会带他做生意,给他一笔钱。
这种话吸引了位无知姑娘,听说在一起好几个月后被徐二嫂发现,目前尚未离婚,好似是得过且过的状态。
江女士说:人家膝下毕竟有三儿一女呢,离了后几个孩子怎么办?大儿子都快娶妻生子了,闹出这种事大儿子的婚事又怎么办?
你腾出位置,给孩子一个后妈,给还没过门的媳妇一个后婆婆,给尚未出生的孙儿一个后奶奶?
加上这时候离婚少见,还会被人戳脊梁骨,徐二嫂只能咽下苦水继续和徐二哥生活。
可……难道就这样了?
程宝珠不解。
江女士叹气说:宝珠啊,我知道你眼里揉不得沙子。可咱们乡下有些女人不像城里有文化有工作的女人,她除了忍,除了和丈夫分房睡外还能怎么办?说不准过几年怨气磨没了,日子还会重新过回去。
程宝珠不知为何面红耳臊,憋了又憋,就说出这么一句话:“我觉得村里的小孩得多去读书……”
多读书,多选择。
其实程宝珠想不通徐二嫂为何不离婚,更是实在想不通,那姑娘图啥。江玉兰说那姑娘嫁过人,却实实在在小徐二哥近二十岁。她丈夫死了还没孩子,总不能图嫁过去给四个小孩儿当后妈吧?
不过那姑娘家也不是软柿子,得知自己家闺女和徐二哥搞在一起,便上门讨公道。
我家闺女小你家儿子20岁,加上肚子里还怀了孕,不是你家儿子蓄意引诱,我家闺女能看上你家儿子?
所以你徐家得给个说法!
就在吵闹争斗中,徐家良他爹不小心被推倒了,还没来得及吐出去的枣核卡到嗓子眼,闹哄哄的院子中愣是没有一个人发现,最后老人没救回来。
这位干了大半辈子农活,养活几个孩子的老人没享几天福,就以如此荒诞的方式去世。
更令人咋舌的是,还不晓得是谁推的他。
徐家良接到电话后连夜赶回家,和家中几个哥哥打了一架,将父亲的丧事办好,就收拾东西带着母亲回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