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营地里混乱一片,陆清则的人没办法再随时盯着他们,正好可以偷递消息出去。
宁璟抬抬手:“去吧,动作隐蔽点。”
宁璟与近属商量着的时候,混乱的营地里也慢慢重归安稳,陆清则坐在主帐中,听小靳悄声汇报:“您所料不错,趁着我们抵御叛军时,靖王的人钻空进了您的帐子里,偷看了情报。”
忙碌了一整夜,陆清则的身体已经困乏到了极致,不止身体沉重,连大脑也开始昏沉起来,胸口阵阵发闷,意识强撑着身体不倒,闻声缓缓笑了下:“入套了便好。”
“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要防着靖王?”
陆清则留在帐中的东西真假参半,并非全是假的,宁璟本人就在军中,就算接触不到机密,也能看出一二,若全是假的,宁璟一眼就能看出,骗不到他。
但这也对陆清则的安全造成了一定的威胁。
现在整个营地里,宁璟最痛恨的人必然是频频阻碍他的陆清则。
陆清则捏了捏额角,摇头哑声道:“不,主要防着叛军。宁璟现在想顺理成章地接管大权,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我直接出手,他应当是让人将消息递去了叛军营里,想坐山观虎斗。”
小靳蹙眉道:“那可怎么办?”
叛军倾巢而出,他们就得全力应对,没有余力再防备后方的宁璟了。
陆清则:“不必担忧,等真正的黄雀飞来便好。”
小靳脸露茫然。
两人刚说完,帐子的门帘就被人一掀,徐恕端着碗药,骂骂咧咧地走了进来:“还不去休息?你是不是又想大病半个月,尽给我找麻烦。”
陆清则连喝药的力气也没有了,若不是环境不允许,他可能坐在椅子上都能昏睡过去。
他接过徐恕递到嘴边的药碗,分了好几次才把药咽下去。
不过喝了碗温热的汤药,身体强烈的不适感便缓解了不少,攒了点力气,陆清则感觉自己又能行了,扶桌起身道:“小靳,随我再去巡查一番。”
徐恕气结:“能不能安分点?怎么跟你家陛下似的,我真怀疑你是特地来西南气我的。”
陆清则眨了下眼,抓到了重点:“跟陛下似的,是什么意思?”
徐恕懒得给他看好脸色:“受了伤也不好好养一养,这大营里又不是没别人了,非要什么事都亲自过一遍?”
陆清则心道,果然,如他所想,西南发去京城的战报都是好消息,皇帝陛下本人受伤了,却次次瞒报。
战场上刀枪无眼,哪可能当真不受伤。
陆清则想用镣铐锁人的心,又重了一分。
这一夜极为混乱,好在没什么伤亡,一切看似风平浪静。
五日之后,叛军再次袭来。
这次不再是小打小闹,而是如陆清则预测的一般,倾巢而出,发动奇袭。
宁晟在反复确认了十几日,又经过那一晚陆清则混乱的抵御过后,收到了来自亲叔叔的线报。
虽然他并不全信,也知道宁璟想要藏在后方捡漏,但机会难得。
如今大齐的主帅是个没有经验的文弱官员,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若是再继续等下去,让宁璟拿到了大齐军队的大权,宁璟就会是下一个强大的敌人了。
他忍耐着龟缩在蜀中这么久,终于是忍不住了。
好在大齐军队早早做了准备,没有被打得措手不及。
两军交接,战号声起,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兵戈交接,互相厮杀,血腥气顺着风飘来,让人几欲作呕。
陆清则冷静地坐镇其中,听着前线斥候来报。
叛军的战力其实并没有三大营强,宁倦的作战风格又锋锐无比,这也是宁晟一直不愿意正面交战的原因。
陆清则的行事作风与宁倦的则相反。
更加柔和如水,却难以攻破。
但初初相接,不一样的作战风格却让叛军精神大振,觉得大齐军果然已经被消磨了斗志与精力,不似从前勇猛。
宁璟观望着战场,眼见着叛军并未如他所想,轻松冲进主帐擒杀陆清则,眉眼渐沉。
他还是小看陆清则了。
但他也不是没有后招。
宁璟低声向近属吩咐了一句,后者点点头,悄悄退了出去,打出了暗号。
不待多久,斥候突然来报:“报!陆大人,后方突然袭来了一支叛军!”
小靳不敢拿陆清则的安危冒险,握着刀噌地站起身,脸色凝重:“陆大人,靖王还是忍不住出手了,他知道您在此处,这里太危险,您随我们换个地方藏起来吧。”
陆清则还没开口,又有斥候来报:“报!东南、西南方皆出现了几支不明大军,正全速而来!”
没等小靳再说话,听到这一声的陆清则陡然起身,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营地后方,靖王的人假扮的叛军正在杀来,留守于后方的三千精锐抵御着这支队伍。
片息之后,大军雷鸣般的马蹄声飞奔而来,震动着地面,恍若地鸣。
正静待着取得陆清则项上人头的宁璟陡然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