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口客厅小,人多了就热,把江刻拉进自己房间,反锁上门,嘴里才吁出一口气。
房里闷热,唐亦宁打开空调,又打开所有的灯,她和江刻的关系太奇怪了,在这样一个有小床的私密空间,若光线再不明亮一些,她会更加尴尬。
江刻倒是一点也不尴尬,这是他第一次来唐亦宁家,也是第一次进到一个女孩的卧室,转着脑袋东张西望,看什么都感到新鲜。
唐亦宁的房间不大,窗子朝北,挂着烟紫色窗帘。她只在周末回来,房间被韦冬颖打扫得很干净,单人床铺得整齐,写字台擦得一尘不染,上面还摆着许多小玩意儿。
江刻拿起一个相框,是唐亦宁十九岁时拍的一张写真,江刻记得,拍摄者是当时那家影楼的招牌摄影师,水平出众。
照片里的少女黑发挽在脑后,穿一身银色曳地长裙,纤腰雪肤,亭亭玉立,像一条美人鱼。她半侧着脸,红唇微启,双瞳剪水,跨越五年时光,与画面外的江刻遥遥对视。
“你还摆出来了。”江刻看着照片,问,“为什么摆这张?只有你一个人,我呢?”
他转头看向唐亦宁,后者正无语地看着他,根本不想回答他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江刻,我那天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干吗又来找我?”
江刻把相框放回写字台,说:“我下午刚打完决赛,赢了。”
唐亦宁:“那又怎样?”
“想找人庆祝一下。”江刻拉开椅子坐下,懒洋洋的姿势,“没想到会碰到你妈妈。”
唐亦宁走到他面前,突然伸手按上他的左肩,还用了点力。江刻没提防,疼得“嘶”了一声,唐亦宁收回手:“你受伤了。”
江刻右手按住左肩,抬头看她:“格格告诉你的?你们联系得很勤啊。”
唐亦宁不满:“你干吗老要叫他格格?你和他又不认识。”
“不然呢?什么一格二格三格。”江刻哼了一声,“我可记不住他名字。”
唐亦宁听出他话里的火药味,懒得和他抬杠。
江刻又开口了:“你姨妈都知道他,又是她介绍的?”
唐亦宁抱着双臂站在他面前:“对。”
江刻:“你和格格说起过我。”
唐亦宁:“……”
江刻:“你和他说什么了?”
“你管我和他说什么!”唐亦宁心里堵得慌,岔开了话题,“你这伤严重吗?去医院看过没?”
江刻垂下眼,抿着唇不吭声。
“你又不去医院!”唐亦宁真是太了解他了,“你不怕骨折啊?”
江刻按按肩膀,说:“没伤着骨头,就是扭了一下,去医院也就拍拍片,都不用包扎,最多配点喷剂,去药店买也一样。”
“你不拍片怎么知道没伤着骨头?”唐亦宁还是不放心,歪着头看看他的肩,抬起手想碰又不敢碰,“你衣服拉一下,我看看。”
江刻:“……”
他手指揪住肩上的t恤布料,眼睛瞪着唐亦宁,活像一个被吃豆腐的黄花大闺女。
唐亦宁都要晕了:“没叫你全脱下来!你可以只露肩膀的呀!”
“全脱下来也没关系,你又不是没见过。”江刻把t恤领子往下拉,漂亮的锁骨与肩颈线就露了出来。唐亦宁看到他的左肩,一大块青紫,她伸指按按,江刻缩了一下:“喂!”
唐亦宁看着都觉得疼:“你还知道叫唤?踢球就踢球,这么拼干什么?这算不算工伤啊?你得去医院看看,让你老板给你报销医药费。”
江刻拉好衣服,说:“赢球有奖金,公司里给五千,主办方那边再给一千,外加一台冷风扇。”
唐亦宁望天,她就知道!
“你肩膀伤成这样还能开车吗?”她问,“不安全吧?”
江刻很无所谓:“是左边,没事,养几天就好。”
唐亦宁在床沿上坐下,第n次发问:“江刻,你找我到底想干吗?”
江刻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她:“本来,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唐亦宁问:“什么地方?”
“反正今天也去不了了。”江刻说,“你明天有空吗?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带你过去。”
“没空。”唐亦宁很警惕。
江刻问:“要去约会吗?还是相亲?”
唐亦宁:“……”
“给我个机会,行吗?”江刻说出这句话,眼神前所未有的真挚,“那个地方,我希望你去看看。”
什么机会?什么地方?唐亦宁没问,心里隐约猜到他要带她去哪儿。
她应该毫不留情地拒绝,分开快两个月了,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说出口的话语,怎么还能藕断丝连?
但她没来得及拒绝,敲门声响了,外头传来老妈的声音:“宁宁,开饭了,叫小江出来吃饭!”
唐亦宁起身开门,和江刻一起回到客厅。
小小的客厅里,折叠方桌翻起三边圆弧形桌板,变成一个缺了一边的圆,可以坐下六个人。唐亦宁帮老妈去拿碗筷,唐磊峰已经坐好,看江刻洗过手,让他坐到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