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赤诚了,她都怕是侯爷在天之灵看出她心怀不轨,特意来惩罚她一道的呢!
以至于她终于对这声小娘起了反应,颤巍巍道:“世子……以后,可否不要再称呼奴小娘了?奴是个奴籍,担不上……”
她良心不安,更怕世子叫得顺口,真将她当做娘了。
年纪轻轻如花似玉,是要来给世子当便宜娘的吗?
更别说是个朝不保夕的短命娘,谁爱做谁做,反正她不做。
谢凤池诧异:“小娘竟是奴籍?”
洛棠咬牙点了点头。
“倒是没想到,我在整点父亲书房时未曾瞧见过卖身契,便以为小娘是白身。”
洛棠愣住:“没瞧见?可我的卖身契真的侯爷手中呀!”
她一时情急,竟连柔弱自称的奴都忘了去,谢凤池便装作没发现。
“确是没瞧见,”谢凤池略显迟疑,
“而且小娘进府时,父亲清醒的时候已然不多,并未同我交代过事宜,我便私自揣测了。”
洛棠吸了口凉气!
早知如此,她还装什么装!
卖身契都不见了,世子也不知她身份,若是铁了心,她随口乱编个白身自抬身价也非不可,而不是如今叫自己揭了短!
谢凤池忍着笑,真切宽慰:“定是我找得不够仔细,小娘放心,这般重要的东西我定会找出来好好存放,不叫小娘再烦扰。”
洛棠扼腕,心里哇得一声哭出来!
都怪她说漏了嘴!
这下好了,失而复得这个词用在卖身契上,一点儿都没有惊喜,她还是得困在这府中!
谢凤池端详洛棠的表情,不紧不慢道:
“可虽说身份如此,父亲却是真心对你,不愿你受委屈的,如今他去了,留你孤身一人,旁人也都在观望情势,若是我立刻改口,怕是会显得你失势。”
洛棠炯炯有神地抬起眼,殷切切地看向谢凤池:那你不若赶紧将我的卖身契找来销毁,再赠我一大笔银钱将我送出府?
可世子恭敬孝顺老侯爷,从未设想过这种可能,而是情真意切地提出:
“若你在意这称呼,我便在府内人前称你小娘,到了府外或者只有我二人时……随你心意,如何?”
洛棠心尖儿微微一颤。
这更令人意想不到了——人前人后?
玩得这般刺激?
她悄悄抬眼,却见谢凤池神色坦然,并无深意,心里暗暗唾骂自己想瞎了心,污者见污,竟觉得这位白如宣纸的君子会和自己有一样的意思。
但对方虽是无心赏了她一根杆儿,她却要顺着爬。
“我叫洛棠!”她眼中闪烁着高兴,毫不遮掩的释放给谢凤池,又欲说含羞地挪开,
“世子想如何叫都行,但亲近之人,都叫我棠棠。”
亲近的人……自然便是那些姐姐妹妹了。
谢凤池心知肚明,也不想当她的姐妹,当即笑了笑:“这小名倒是亲昵。”
便是不想叫了,他这种温和的人,是断不会直接出言拒绝的。
洛棠心中不住失望,却又说服自己不必急于一时,哪有一口吃成的胖子呢?
“确是,所以世子便唤我洛娘吧。”
她勉强撑起个笑脸,一头乌黑的长发经过大半夜的折腾,终是顺滑地垂于面旁,让她看起来乖巧又惹人怜惜。
谢凤池颔首:“好,洛娘。”
他声音柔缓,在烛光熏暖的屋子里别有一番深长。
若非身份迥异,这般情景下的俊男美女总该让人觉得是天生一对。
为了再度宽慰洛棠,谢凤池又提到前些日那位好姐姐如今已经伤愈,如今正在洛棠原先的别苑里休憩。
“因她的卖身契始终不在我手上,也无甚好理由同刑部尚书的郎君讨要,且那位郎君似是确实宠爱她,我便也无法留她太久,”
谢凤池彷如感到羞愧,叹了口气,“是我不好,不能帮你将人彻底救出来。”
洛棠赶忙摇头,倒是真心感谢对方愿意伸出援手。
她又何尝不知,卖身契捏在别人手中,她们寸步难行呢?
谢凤池静静看着洛棠的面色像要哭出来,轻轻叫了一声洛娘。
洛棠着实许久没被人这么唤过了。
姐姐妹妹们嬉笑调弄下总是一口一个棠棠,亲昵又轻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