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有餐厅,陈鹤征带温鲤过去,简单吃些东西。后厨擅长的是墨西哥菜,很怪的酸辣口,温鲤吃不惯,只拿了个奶酥餐包,小口咬着。
陈鹤征坐她对面,托着腮,眯眼看她:“挑食?”
“太酸了,”温鲤说,“吃不惯。”
陈鹤征神情温温的,耐心很好的样子,让后厨又做了份忌廉汤。
这种香浓的味道,温鲤很喜欢,用小汤匙慢慢吃着。
陈鹤征喝口水,忽然说:“我也不爱偏辣或者偏甜的东西,更喜欢粤菜和徽菜——给你提供些攻略,方便你追我。”
温鲤动作一顿,简直要被气得笑出来。
都叫他亲亲摸摸地占那么多次便宜了,还敢说她追他?亏不亏心!
说到这,温鲤忽然想起来,“昨晚你睡在其他房间吗?”
她隐约感觉到他似乎并没离开过。
陈鹤征摇头,“我睡沙发。”
温鲤有点惊讶,随即又想到,他应该是喜欢跟她待在一起。
即便什么都不做,只在一个房间里,他也觉得舒服,所以,才没挪到其他房间。
这样想着,温鲤又觉得甜,手指摆弄着小汤匙的柄端,说:“下次,再有这种情况,你可以跟我一起睡,不用睡沙发。”
毕竟,沙发那么小,又窄,他高高的个子,一定不舒服。
说到这,她小心地看一眼四周,见没什么人,才又说:“我分一半被窝给你。”
陈鹤征发现,他真的很容易被她逗笑。
温鲤身上有种天真而直白的热烈感,外表看上起清淡温和,内里却有滚烫的感情,随时随地,都能吞没他。
她也真的很擅长将他吞没,拽他共沉沦。
打断他们谈话和暧昧氛围的,是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看衣着,也是昨晚的宾客,哪家的小公子,带着女伴,留在船上过了一夜。
年轻男人一见陈鹤征,立即过来打招呼,一口一个陈少,音调里拖着几分不正经的痞。转头看到对面的温鲤,笑容更深,说:“昨天晚上灯光太乱,陈少护人护得又紧,我都没发现,这位小姐原来这么清秀,敢问贵姓?”
不等温鲤做声,陈鹤征已经摔了手上的刀叉,叮里当啷,一串响动。
年轻男人笑得愈发混不吝,“我的天,陈少这醋劲儿也太大了,说句话都不行!难怪昨晚冲冠一怒,把江应霖揍成那个狗样子,连夜找整形医院治鼻梁。”
陈鹤征不看他,垂眸用餐巾擦手指,边擦边说:“你信不信,我现在可以再怒一次?”
陈鹤征身上有种不合年龄的沉,面无表情时,眼眸极黑,既显得稳重,又有一种翻脸无情的薄凉,看着就不太好惹。
年轻男人被他身上那股劲儿震了一下,心想,陈鹤征这样子,有点眼熟,像谁呢?
哦,对,像陈鹤迎,那股狼崽子般的架势,分明就是年轻了十几岁的陈鹤迎。
年轻男人碰了一鼻子灰,讪笑一声,转身走了。跟在他身侧的女伴,穿一条白裙子,淡妆,一股玉兰花似的雅致气息。
离开前,女伴朝温鲤看一眼,两个人目光对撞,温鲤从那双眼睛里读出一分艳羡,以及,几分半嘲不讽的促狭。
温鲤忽然明白,昨晚她一番表演,在有些人眼里,不过是一种手段。
他们当她是来“捞”的,不择手段,换取金钱财富。温祁发来一串消息,问她跟陈鹤征是怎么回事,恐怕也是想歪了,觉得她存心依傍。
小姑娘那点心思,陈鹤征一看就透,他屈指在桌面上敲了下,说:“无聊的人遍地都是,再有人嚼舌头,你来找我,跟我告状,我帮你出气。”
温鲤好像在思考什么,单手托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陈鹤征与她对视,又说:“包括江应霖——有任何麻烦,你都可以来找我。”
他说完这一句,温鲤忽然笑起来,很甜很漂亮的那种笑,就仿佛别人的想法,从来不会染脏她一分一毫,“那些人,他们的想法其实没错,我的确是来捞的——”
说到这,她葱白的指尖,遥遥一点,隔空戳向陈鹤征的胸口,那个有心跳的位置——
“我要捞的,是你陈鹤征那颗从未给过任何人的心。”
她清清楚楚、不加掩饰地告诉他——
“我要你的真心。”
两个人面对面,隔一张餐桌,不方便做一些摸脸或者摸头发之类的小动作。
毫无肢体接触的情形下,陈鹤征感觉到心跳很轻地一颤,他又想起,闲得无聊时,他翻唱过一首粤语歌,其中一句歌词——
一生忠于爱情。
这样的事,或许,他也做得到。
一生忠于爱情,忠于拿走他真心的那个人。
晌午时分,游轮靠岸。离开码头,陈鹤征向家里的司机要了车钥匙,又问温鲤去哪里,他送她。
这天是周末,学校放假,都没课,温鲤无家可回,只能说:“送我回学校吧,还有一些基础练习要做。”
陈鹤征开车,比温鲤想象中的要稳许多,也不快。他姿态散漫地控着方向盘,扔在置物槽里的手机,屏幕经常亮起来,提示音时不时地响一声,很多消息。
温鲤忍不住瞥了一眼,心想,想找他的人可真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