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越王而言,这个话题越渐沉重,触不得,碰不得,甚至听一听都难受的紧!
崔俣又言:“平郡王心内忧惧,担心这一日过早到来。”
他声音很轻很柔,从容的像是随意提起,又像藏着什么隐意,话中韵律十分独特,引人思索。
越王在这气氛里,不知不觉就叹气了:“是啊……这一日,早晚会来!”
“其实人之恐惧,大多源于未知,就像头上有一把剑悬着,你不知它何时砸下,方才害怕。可若万事了然于心,所有把握在手……比如你将那只剑先行拿下握到手里,或者你约了某剑手于某日某时帮你取下,抑或你寻了吸剑磁石,将其诱下……你主动想办法将局破了,就不会再有烦恼……”
崔俣话音娓娓,似是相劝:“王爷不必思虑过多,心放宽些,车到山前,终会有路的。”
“未知……恐惧?”
崔俣又劝:“思虑太多不过凭添烦恼,手里握有什么,才更重要。”
他声音不急不徐,不轻不重,端的是正正好,仿佛渺渺佛音,指示着人们找到正确的路……
越王双眸微眯,眼珠不停转动,内里全是思索。
……对啊,太子不回来,就像砸在他头上的剑,未知,即是恐惧。若一直如此,他便一直活在恐惧里,而太子不除,朝臣永不会忘记……
把这剑拿下来……是了,如果他主动出击,安排太子回了宫呢?
破局……手里握有什么最重要……
如若他亲自请求太子回宫,并精心的在前方挖坑设计陷害呢?
他不想太子回宫,是因为一直以来,他与母妃心存疑虑,觉得太子不是想象中那般简单,可每每试探追杀,总得不到确切结果。
事情总是影影绰绰。刺探张掖军营,每每有些所得,埋进颗钉子,必然被摧毁;循迹追杀,不是最后证实杀错了人,就是没有结果;前去长安西山皇慈寺,总是能看到杨暄本人……
搞的他与母妃都不知道是太子真的厉害,还是张掖军营土管理太好,他们插不上手。
可小心无大错,他宁愿把太子当成劲敌来待。
一个人的聪明能力,能有多少呢?就算太子厉害,暗里养了些人马,知道他和母妃在算计,每每避开,可有一点非常明确,那就是太子从未来过帝都,这洛阳官场,没太子丁点人脉。
这里是他越王的大本营!
太子在外,他没法搞,若将太子诱到洛阳呢?若有这么一个局,能让太子回京之时,就表露出无能之态,父皇失望,朝臣失望,那这太子不管什么结局,谁会关心?
届时,就可以明目张胆的除了!
太子不回宫便罢,一旦回来,就是死局!
越王只是想想,就觉得兴奋。但这事不能与崔俣明言,崔俣太干净,太善良,一定不喜欢听他这样的计。遂他换了个方式:“你说……那碰不到摸不着,只存在人记忆里的东西,是不是就像那明月光朱砂痣,大家都只记得它的好?”
崔俣眼梢蕴起笑意:“人性便是如此,不在眼前的,总比身边的令人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