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萧景铎的警告,这些进士们没有妄图举报吴家,但是天王老子也管不了凡人吃喝拉撒吐槽八卦,从酒席回去后,许多人愤慨不已地和交好的朋友谈论此事,出门参宴时也忍不住八卦,最后一传十十传百,文人圈竟然很快就传遍了。
吴君茹如往常一般处理侯府中馈,打发走一波下人后,她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问道:“业儿在做什么?”
“四郎君被拘着读书呢,夫人尽可放心。”
吴君茹点点头,这就好。她愿意为她的儿子做任何事,自然不肯承认萧景业会不如萧景铎,所以萧景业从很小就开始读书习武,吴君茹亲自监督,比任何人都上心。吴君茹暗暗想着,她一定要看到儿子长大成人,出人头地,让萧景铎看看什么才叫天才。
确认完萧景业的动向后,吴君茹才将注意力放回面前的杂务上。
这些琐事日复一日,仿佛没有尽头,吴君茹疲惫地抬起头,有些出神地望向窗外的蓝天。
不知道父亲,把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吴君茹想了一会,就收回视线,打起精神应付下一波仆役。吴君茹原来觉得在古代做贵夫人真的是美好极了,衣食无忧饭来张口,不必替人打工也不用看人脸色,这是何等的舒服。可是等她真正成为了侯夫人,不得不履行侯夫人的义务时,吴君茹才发现从前自己的幻想多么可笑。当侯夫人固然养尊处优,可是被困在后宅里,宛如一只笼中鸟,每日见同样的人处理同样的事,这实在是一件繁琐又恐怖的事情。
若不是为了她的儿子,吴君茹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把厨房的人叫进来吧。”吴君茹说道。
厨房的丫鬟婆子站在吴君茹面前请示明日的食谱,正说了一半,一个侍女急匆匆地跑进来,急切地说道:“夫人,四夫人来了!”
四夫人?这又是谁?吴君茹正打算呵斥侍女,突然却意识到什么事情。
她的嫡母,不就是吴家的四夫人吗?
吴君茹穿越后没多久就嫁人了,压根没见过嫡母几面,她也没兴趣讨好自己这个名义上的母亲,所以乍一听到时才反应不过来。等她明白过来之后,吴君茹猛地站起身:“她……母亲怎么来了?为什么之前连个口信也不报?”
“奴也不知道,门房不敢拦,夫人的马车已经进了侧门,现在恐怕快到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随我去迎接母亲。”
“不必了。”吴家嫡母已经站到院门口,脸色不善地看着吴君茹,“我可不敢劳动你来迎接。”
猛地看到嫡母,吴君茹的脸色也变了变。她强撑起笑意,快步迎上来:“母亲怎么突然来看望女儿了?您什么时候到了长安,怎么也不通知女儿,女儿好派人出城迎接您!这些年,不知父亲母亲在清河可好?”
吴家嫡母由吴君茹陪着,端着手走入屋内。屋内还站着好些来和吴君茹禀报琐事的厨房管事,看到吴家的夫人来了,她们神色惴惴,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和吴家夫人请安后就不知还能干什么,只好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吴君茹将嫡母迎到上座,还没来得及说话,嫡母就开口了:“让她们都出去,我有事要和你说。”
吴君茹想到前几天送去吴家的那封信,心里有了猜测,依言将下人挥退。
等屋子里只剩下吴家的下人后,吴君茹亲昵地喊:“母亲……”
“你还敢喊我母亲?”嫡母突然发难,重重拍了下凭轼,“还不给我跪下!”
吴君茹怎么也没料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发展,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听到嫡母的责难自然不服:“母亲何故这样凶,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呵,你翅膀倒是硬了,如今连我的话都敢顶撞。”嫡母冷笑,用力将两封空白的信纸甩到吴君茹的脸上,“你看看你办下的好事!”
许久没有人敢这样和吴君茹说话了,吴君茹心中不悦至极,可是当着吴家下人的面,她偏偏无法发作。她忍着怒气捡起信封,想看看嫡母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吴君茹板着脸拿起书信,一看到信封上的题名,她就僵硬了,等吴君茹拆开两个信封,将里面的信纸全部检查了一遍后,脸上的表情已经非常难看。
“怎么会……是两张白纸?我的信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轻易和萧景铎结仇#
#不然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来教你做人的人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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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公道
“怎么会……是两张白纸?我的信呢?”
吴四夫人当即冷笑:“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我先前还奇怪你送两封空白信件回来做什么,昨日二房送信回来, 我们才知你竟然闯下了这等大祸。真不知该说你聪明好还是愚蠢好, 既然想谋害别人, 那就把脑子放聪明些, 你自作主张送信回来就罢了, 竟然还被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掉了包, 你真是,白活这么大岁数了!”
吴四夫人真是气得心口痛, 吴家繁衍了快一百年, 旁支甚众, 大家族里人多是非也多, 她们四房一直都是不上不下,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是昨日在长安里做官的二房送信回来,询问四房为什么又在擅作主张。
吴四夫人当时都被问懵了,再一细问, 才知道她们四房的庶女想要借家族的力操纵新科进士的授官选试, 如今长安文人里已经传遍了, 人人都知定勇侯夫人心狠手辣, 容不得原配留下来的嫡子, 绞尽心思地打压继子。
而吴家的其他人对此一无所知,还是二房的郎君在外宴会时, 偶然听到众人在谈论此事,这才连忙写信送回本家, 询问此事的前因后果。也是这时候,吴四夫人才明白了前段时间那两封奇怪的信件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君茹和嫡母关系不好,不愿意求助嫡母,所以绕过吴四夫人直接给她的父亲吴四郎写信,可是吴四夫人是什么人,大家族里的夫人最是耳目精明,她怎么会允许庶女饶过她和前院联络,所以吴四夫人毫不手软地截下吴君茹的信件,当即就拆开信封,想看看庶女到底在信里写了些什么,非要绕开她这个母亲。
然而奇怪的是,信封里只有一张白纸,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吴四夫人简直莫名其妙,但是她每日要处理的事情极多,没一会就把这封奇怪的书信抛到脑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吴君茹又送来一张空白的信件,这回吴四夫人感觉到不对了,她本打算找时间和吴四郎说一下这件事,可是后来琐事缠身,她居然把这回事给忘了。现在东窗事发,吴四夫人才后知后觉地明白,原来不是吴君茹送了两封白纸回来,而是她的信件中途被人给调换了。吴四夫人后悔不已,若她再警醒一些,早早将此事告诉吴四郎,或许也不会酿成祸事。
但是事到如今,吴四夫人怎么会主动承认错误,她自然一股脑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吴君茹身上。吴家的长辈几乎要被气炸,之前长安闹瘟疫那次,皇后因为吴君茹而被太子拿住了短处,被迫让出许多好处,到了如今,居然又是因为吴君茹,让吴家陷入这等境地。
吴家女气量狭小,迫害继子,还窜通家族,暗中对吏部选试做手脚,这难道是什么好听的名声吗?
吴四夫人也慌了,之前虽说吴君茹背上了不慈的名声,但吴四夫人完全可以推脱为吴君茹是庶女,只和生母亲近,不听从她这个嫡母的管教,归根结底只是吴君茹自己妇德有亏罢了,和吴家和吴四夫人没有任何关系。可是这次却不一样了,如果操纵选官的罪名落实,那就是牵连整个吴家的大事。虽说所有家族都免不了如此,暗中和吏部通气,安排自家子弟或者排挤政敌,这几乎约定俗成。但是做归做,若是被人抖露到明面上,那就很难看了。
吴家自然不肯背这个名声,所以吴家老夫人把吴四夫人骂了一顿之后,就让她立刻来解决此事。吴四夫人心里有鬼,当时连还嘴都不敢,马上让人套了车,她自己亲自来长安□□庶女。
吴君茹也知道自己又被萧景铎暗算了,她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萧景铎竟然敢调换她的信件,还将她蒙在鼓里这么久,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吴君茹恨得牙痒,对吴四夫人说道:“母亲,你听我解释。我本意并不是如此,我只是……”
吴四夫人冷笑着看向吴君茹,最后就连吴君茹自己都圆不下去了。她突然想到什么,尖声喊了出来:“不对,如果我的信被掉包了,那我收到的回信是谁写的?”
吴君茹立刻扑到梳妆床边,急急忙忙地拉开首饰盒,连簪钗洒落了一地都来不及管。吴君茹粗暴地翻动了一会,最后颓然地垂下手,喃喃自语:“怎么会,怎么可能……”
吴四郎给她的“回信”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