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她爹妈打骂上门闹事,就是不回去。
李家也不是那空手套白狼的人家,见两个年轻人实在是分不开,就寻思着一千六拿不出来,那拿一半总行吧?八百块在农村也是高额彩礼了。
杨家依然不依不饶,一口咬定不拿一千二来,他们家闺女就是拖回去拿铁链锁了也不给嫁。李家实在是被闹得烦了,正巧赶上唐家老太太四处给大龄儿子说媳妇,听说她家儿子还是在煤矿上班呢,工资不低……
于是,还在上高三的李曼青就不知不觉中成了为哥哥娶媳妇的妹子。十九岁的她才会有被抛弃的感觉,自觉了无牵挂跟着罗有秀跑了。
此时的杨丽娜看着白白胖胖,容光焕发的小姑子,心里颇不是滋味。
李曼青对她一向颇有好感,她也是险些成为扶弟狂魔的无辜女子,当初若不是决心跟着哥哥,他俩也不可能有今日。遂先对她笑着打招呼。
“嫂子来了,这几天身子养得怎么样了?”
杨丽娜一愣,心知是婆婆说出去的,顿时不自在得很,随意应付两句,不欲多谈。
李曼青知情识趣,晓得她是不想说这事,就岔开话题,问:“我哥最近怎么样?在家忙什么呢?”
杨丽娜眼睛看着她,嘴里却道:“小辉天天找奶奶,闹得我也没法子出门干活,爸也病得起不了身,你哥一个人种小麦……都快一个星期了还没种完。”
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曼青总有种她在说她妈的感觉。似乎是不满她只顾着闺女,不管家里孙子,落下地里活计。
李曼青又不好开口让她妈回去,搞得像在撵老人似的。刘莲枝似乎也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说别的转过话头去了。
大姑姐提了满满一箩新鲜鸡蛋来,手里还有几袋红枣和红糖,曼青客气了几句。
唐丰莲刚放下手里东西,就说要看小侄女。
过了三天,大双小双脸上那层红皮褪下,慢慢显得粉红起来,眉毛虽然不太看得出来,但形状跟唐丰年的挺像,以后定是开朗直爽的女孩子。
“妈等等,你们都别说,让我们猜猜哪个是姐姐,哪个是妹妹。”她拉了杨丽娜来。
“呀!怎么长得这么像,放一起你们能分出谁是谁来麽?”
李曼青笑起来,其实这两小猴子根本不像。可能是还在婴儿期,都长得不太好看,这个时期的小孩子,只要胖瘦差不多,再穿套相近的衣服,一瞬间看去果然像。
其实,大双屁股上青黑色的印记明显。
刚开始她以为是胎记,吓了一跳,后来听老人说是胎毒,以后慢慢长大就没了。也有说是上辈子被仗刑的人才有,这辈子是来还债的,这样的孩子心善。
不过屁股看不见,但医院里戴的手绳可以区分。
“喏,代红绳的是大双,蓝绳的是小双。”
唐丰莲笑起来,抱着大双轻轻摇晃两下,贴着她小脑门问:“大双说是不是啊?你是不是大双啊?”
小丫头根本啥都不知道,不哭也不笑,就滴流滴流看着她。
唐丰莲喜欢得不行,又故意逗她:“来,大双乖,快叫大姑。”
大双依然无悲无喜的看着她……或许也还看不清她。
杨丽娜抱了小双,看着她身上崭新又柔软的纯棉小衣裳,笑道:“这衣服挺贵的吧?她们身子长得快,穿不了两个月就小了,还怪可惜的。”
李曼青笑笑,包括她在内的唐家人都想给她们最好的,光这么一套开档小衣服就花了五六块,确实挺贵的。她一开始也说就跟大姐讨芳菲小时候的来穿吧,唐丰年不同意,说什么他闺女哪里能穿别人剩下的。
硬让他妈去买新的。
罗老太太闻言,就笑起来:“可不是,她们爸爸非得要买新的,我也觉着没多久就穿不了怪可惜的,不过……”正想说以后再生小弟弟也可以穿。
突然就听杨丽娜接嘴:“那要不就给我吧,我拿回去给小辉弟弟妹妹穿。”
老太太一愣,毕竟前不久才听说她做小月子的,这么快就又怀上啦?
唐丰莲性格大咧,“你怀上啦?那可恭喜啦!”
谁知她却红着脸说:“没有没有,还早着呢,我就是这么一说……”
这下子,唐丰莲脸色就有点微妙了。这亲家舅母是怎么回事儿,本来亲戚间讨要几件小孩衣服图个吉利,也是常事,但人家孩子还好端端穿上身两天的新衣服呢,她就开始要……
李曼青也有点尴尬,赶紧岔开话题:“咱们快收拾收拾,走吧,回去还得给她俩洗尿布呢。”
现在还没纸尿裤,小孩尿布都是用大人贴身衣物或床单缝制的,一条条的用,一会儿就脏了,在医院里阳光照射不足,而且什么病人衣服都有,她不让洗,都老太太积攒着带回家去洗。
等回到莲花村,太阳正大。
她想要在院里透透风,也被亲妈和婆婆撵回房了。
他们的房间已经被老太太用报纸糊了一层,主要是蒙住玻璃窗,连头顶上的灯泡也被报纸罩起来……说是这样光线不刺小孩儿眼。
她和孩子一进门,门就被婆婆关上了。
也睡不着,就静静的看着小家伙们努嘴巴。可能是饿了,努着努着还发出小小的“哦”声,她赶紧掀了衣服喂她们。先喂出声的大双,喂完一边,帮她竖着身子拍拍奶嗝,等气顺了才放下,换小双来喂。
因为想要养成她们白天活动,晚间睡觉的好习惯,她就故意逗着她们说话,一会儿问“这是哪里呀”,一会儿“回家家咯”,一会儿又许诺“等妈妈能出月子就抱你们去葡萄架下晒太阳”……叨叨也挺有趣的。
没一会儿,两个小丫头打着秀气的小哈欠睡着了,外头的说话声就分外明显。
“亲家妈这院子怪大的,买了多长时间了?我咋没听说你们什么时候买了院子。”这是嫂子杨丽娜的声音。
老太太怕家丑外扬,也不说唐丰年那一连串的纠纷,只推说是租的,等过段日子孩子满月还得搬回大平地去。至于要卖洋芋攒房钱她也没提。
唐家好容易有了个赚钱营生,她可不敢轻易说出去……主要是穷怕了啊!
杨丽娜一听是租的,又问跟谁租的,租金多少。
老人就实话实说。
一听每个月才三十块的租金,杨丽娜就惊道:“这么便宜?那等你们搬走后,我们能不能来租,我还想着小辉读书了可以来县里做点小生意,正愁着没住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