坝上村的大队长一把抱住孩子,扑通跪在地上:“飞飞!”
飞飞抱着他脖子哭:“爸爸!”
坝上村的大队长抱着儿子泣不成声。他对不起儿子,为了村里人的命,差点把他丢下。
飞飞冲洞里伸出小手:“哥……哥哥……”
程遥遥扑过去:“谢昭呢?!”
谢昭染血的大手扒住洞口,林家麒握住他的手,几个男人上前拼命把他往外拖。那树干恰好与一块山石卡在一块儿,制造出勉强容下两人的空间,洞口狭窄,谢昭身上被石头树枝割得鲜血淋漓。
终于把谢昭拖出洞口时,众人都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七嘴八舌地问谢昭:“谢三兄弟,怎么样了?”
林大关扶着谢昭,他在洞里压了许久,有些惺忪地抬起头来,冰冷雨水打在脸上,令他清醒不少。
“谢昭,谢昭你怎么样了?!”程遥遥挤上前去,一看见谢昭,眼泪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谢昭脸上身上都是鲜血与泥土,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双眼眸深邃锐利:“妹妹?你怎么来了?!”
程遥遥哇地一声哭了,她忍耐到现在已经极其不易,这下全然不管不顾,张着嘴只是哭。
大雨滂沱,程遥遥的眼泪更汹涌。谢昭看清她狼狈模样,眼眸瞬间软了下去,伸出右手把她揽进怀里。
林家骏直了眼,却见程遥遥没有半点儿反抗,还伸手把谢昭紧紧抱住了。林家骏张了张嘴,脸上一片空白。
林家麒沉着脸,冲谢昭道:“这儿危险,得赶紧撤!能走吗?”
谢昭把程遥遥的脸按在怀里,点了点头:“能!”
谢昭单手抱住程遥遥,他被压在树干下许久,双腿倒没有受伤。众人互相搀扶着,迅速爬下了山坡,向安全地带跑去。
众人才跑到安全地带,就听背后轰隆一声,山顶再次涌下一堆泥土山石,把刚才众人所站的地方掩埋了。
程遥遥呆呆看着,心里涌上一阵后怕,要是再晚一点,谢昭和这孩子就真的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程遥遥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遥遥被指尖的刺痛惊醒过来。十指连心,程遥遥本能地要把手抽回来,却被按住手腕,低沉嗓音在耳边道:“听话,不要动。”
程遥遥慢慢睁开眼睛,被明亮阳光刺激得泛起了泪花:“疼……”
谢昭坐在程遥遥床边,左手打着石膏。轮廓深邃的脸颊上有几道斑驳伤痕,一道从眼角划到脸颊,看上去颇为吓人,眼神却温柔:“在给你的手指换药,乖,不要动。”
“谢昭,谢昭!你没事吗?呜……”程遥遥鼻子一酸,原来不是在做梦。
程遥遥摸到谢昭胳膊上的石膏:“你的手?”
谢昭摇摇头,一边的谢绯抢着道:“哥哥的胳膊为了救人,被树干砸断了!”
谢昭沉声道:“小绯。”
“我没说错!”谢绯经此一事,居然敢顶撞哥哥了,“哥哥伤得这么重,遥遥姐也发了高烧,都是为了救他们……”
谢绯从小就知道村里人都看不起他们家,总欺负他们家。小时候哥哥为了赚一口粮食,经常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现在为了救他们,哥哥还险些搭上一条命,谢绯实在想不通。
程遥遥眨了眨眼,打岔道:“我发烧了吗?难怪我身上这么痛……”
谢绯道:“姐姐你都睡了一天一夜了。”
谢昭温声问:“饿不饿?还难受吗?”
程遥遥身上没有一处不难受的,但是心里更委屈。她抽抽嗒嗒又哭了起来,抬起自由的那只手要谢昭抱。
谢昭只得低下头来,让程遥遥把胳膊缠到他脖颈上,顺势把程遥遥抱坐起来:“乖,没事了。”
谢绯红了脸,咳嗽两声提醒:“咳咳,遥遥姐,药还没涂完呢。”
程遥遥趁机撒娇:“这个药好疼,不涂了!”
“不行。”谢昭在这种事上没得商量,捉住程遥遥的指尖,让谢绯把药上完。
程遥遥十指纤纤,指甲盖都是粉盈盈的,此时指尖磨得露出了鲜红的肉,指甲也劈了几个,十指上的伤痕更不必说,衬着雪白肌肤简直触目惊心。
以后她的手都会这么难看吗?程遥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药水涂抹上去,伤口刺痛难忍,等伤口全部消毒完毕,程遥遥已经哭得快抽过去了。
谢绯端着药水纱布跑了,小心地把门关上,给他们两人留下单独相处的空间。
程遥遥脸颊哭得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颊边,桃花眼此时红得像一对桃子,看起来又可怜又好笑。谢昭右手笨拙地抹掉程遥遥脸颊上的泪水,他手指粗糙,抹得程遥遥软嫩脸颊更红了。
“好疼……”程遥遥吃痛地皱起脸。
谢昭忙松开手,程遥遥却又抓住了他的手,缠着纱布的手指轻轻抚摸他掌心。
谢昭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指腹和掌心都布满了常年干活磨出的老茧。此时他掌心里满是细碎的伤口,有些地方皮肉翻起,只涂了些药,看起来十分吓人。
谢昭把手抽回来:“别看,会吓着你。”
“你身上还有多少伤口?”程遥遥开口时犹带哭腔,坐起身来,顺着他手腕往上看。
谢昭怕热,在家向来只穿褂子或背心,今天却穿了一件长袖外套,此时额上已经冒出点点汗水。
谢昭脸色不变,道:“别担心,土堆滚下来的时候,我躲得快,没有受什么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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