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遥遥盯着他打着石膏的左手:“这还叫没受什么伤?外套脱下来给我看看。”
谢昭坚持道,“很难看。……等好一点再看。”
程遥遥想起自己之前发的誓,总算没有再闹,一偏头,把脸藏进了谢昭怀里,双手也搂住他脖子,黏人的姿态像一只跑丢后又被找回来的奶猫。
她鲜少这样主动,谢昭右手轻轻顺着她乌黑发丝,冷峻轮廓也软化了,语气却带着严肃:“妹妹,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程遥遥抬起头,娇滴滴桃花眼里盛满天真。
谢昭深深地望进她眼里,道:“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能为了我,伤害你自己。”
“……”程遥遥眼波颤动,有些不乐意地道,“干嘛说这么严肃的话?”
谢昭道:“昨晚那样危险,你一个人跑出来找我。万一你出了事,你叫我……”
谢昭眸底泛起一丝赤红,竟是说不下去了,紧紧把程遥遥揉进怀里,在她耳边道:“妹妹,你答应我。”
“我……我答应你就是了。”程遥遥听着耳边谢昭粗重呼吸,犹如负伤的野兽一般,顿时有些无措。她学着谢昭平时的样子,用捆着纱布的双手轻轻拍他后背,“你不要哭呀。”
谢昭没有哭,听到这话把程遥遥狠狠亲了一顿,倒是把程遥遥气哭了。
沉寂许久的谢家忽然热闹起来。
程遥遥这才知道,那天谢昭居然救下了七八个孩子和女人。
谢昭救下的孩子有甜水村的,也有坝上村的。这些孩子的家长都纷纷提着东西,带着孩子上门来致谢。他们自己的日子也拮据,提来的都是鸡蛋,母鸡和面粉,全是他们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了。坝上村的大队长和他老婆也带了飞飞来,给谢昭带了一袋子新鲜山竹,据说是广州来的罕见水果。谢奶奶坚辞不要,他们扔下了就跑。
村里的长舌妇拉着他们说:“谢家可是地主成分,你们还是躲着些。”
孩子家长一口啐在长舌妇脸上:“谢家是我家的恩人,要你多嘴!”
也有些谣言传出来:谢昭出事的那天晚上,程遥遥哭着跑去找他。不过都被林大富压了下去:那晚上来找谢昭的明明是谢昭妹子谢绯。谢昭现在是救人的英雄,不准瞎造谣!
程遥遥对这些流言兴致缺缺。倒是飞飞母亲说要给谢昭介绍个对象,可把程遥遥气坏了,找茬把谢昭骂了一顿,谢奶奶又把谢昭骂了一顿,责怪他怎么能惹遥遥生气。
程遥遥这一回不顾自身安危跑去找谢昭,谢奶奶简直把她当成了眼珠子,再也不说她淘气和偷懒了,一天三顿饭给她送进屋里,恨不得上手喂她吃饭。
在全家人的精心呵护下,程遥遥的高烧很快就退了。她无非是惊吓过度加淋了雨,为了感应谢昭还把灵泉都放光才导致的虚脱。吸饱阳气之后,程遥遥很快就活蹦乱跳了。
谢昭的伤却没有那么容易好。伤筋动骨一百天,谢昭左臂骨折,肋骨骨裂,身上的擦伤不计其数,在夏天格外难熬。最近来探望他的人很多,他不能穿着条裤衩到处晃,伤口捂着更是久久不能结疤。
深夜。好容易等到全家人都睡着了,谢昭偷偷站在院子里洗澡,他赤着上身,单手捞出毛巾往身上擦。伤口遇到冷水顿时一阵刺痛,他皱着眉持续动作,还要小心不碰到手臂上的石膏。谢昭皱眉看着石膏,在心里计算着要过多久才能拆下来。背后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谢昭猛地回头,只见程遥遥穿着睡裙走了过来,带着一阵桃花香。
谢昭还未开口,她漂亮的小脸上写满怒气,抢先道:“你不怕伤口感染啊?”
谢昭略带窘迫,毛巾挡在身前:“妹妹,我在洗澡……”
“那也不能用冷水洗澡啊,伤口会感染的。”程遥遥瞪着他,“我要去告诉奶奶!”
谢昭忍住捏她小脸的冲动,道:“不要告状。”
程遥遥双手抱在胸前,抬起下巴:“那你不准洗冷水澡。”
谢昭无奈地看着她:“天太热,难受。”
“……”程遥遥对这种大狗狗一样的眼神最没有抵抗力了。她围着谢昭看了看,麦色肌肤上斑驳的伤口尚未痊愈,在夏天很有发炎的风险,又凑到谢昭身上嗅了嗅,腰上一软:“唔……”
程遥遥慌忙捂住鼻子,对上谢昭略带疑惑的眼神,煞有介事点点头:“是有点儿汗味。”
谢昭窘迫地后退两步,程遥遥爱干净,平时多亲两口都要被她嫌弃的。
只见程遥遥摸了摸下巴:“大不了,我让你用我的浴桶吧。”
新箍的浴桶犹带木香,十分宽敞,每一寸木板都磨得细致光滑。小板凳放在浴桶里,坐着泡澡别提多舒服了。程遥遥才用了几次,每天都要泡在里头好久。
谢昭简直受宠若惊,程遥遥居然愿意让自己用她的宝贝浴桶?
第68章 共浴
这浴桶造得很大,谢昭单手提着桶往返了七八趟,才灌了七分满。
谢昭掩上门,小心拆掉吊着左臂绷带,泡进水里。温热水漫上来,刺得伤口阵阵作痛,谢昭阖眼往后靠去,打着石膏左臂就搁在桶沿。
桶壁光滑,透着一股木香和隐隐甜香,是程遥遥身上惯有味道。想到程遥遥曾在这个桶里沐浴,谢昭身体血液骤然沸腾起来。
才想到不可言说处,耳边骤然响起一声甜甜嗓音:“花水煮好了!”
谢昭骤然直起身来,转过头,耳根发红:“妹妹,你怎么进来了?”
“不然怎么给你送水?”程遥遥理直气壮地看着他,手里端着一盆水往浴桶里倒,“有点烫,你当心点。”
谢昭哗啦扯过毛巾,欲盖弥彰地在水底遮住自己。程遥遥目不斜视,把用灵泉煮金银花水小心翼翼沿着桶沿往里倒,又伸手把热水搅匀,“温度可以吗?”
“可……可以。”谢昭嗓音紧涩,捉住程遥遥指尖,伤口还没完全好:“别碰水了,手指还疼不疼?”
才受伤那些日子,程遥遥指甲破裂脱落,伤口破裂露出血肉,映着雪白肌肤极为可怖。程遥遥从未吃过这样苦头,疼得总哭,谢昭把仅剩犀角药膏给她涂抹伤口,渐渐地才好了。
程遥遥看着谢昭用唇一寸寸地吻过这伤痕,怕痒地把手指抽回来,撩起水洒在谢昭肩上:“不疼了,都已经好了。你泡着感觉怎么样?”
这是遥遥浴桶,光是这一个认知已经足以让谢昭如在云端,自然只有点头份。
程遥遥拿了香皂,兴致勃勃道:“你头往后靠,我帮你洗头吧。”
谢昭合眼,仰头靠在桶沿上,肩膀微微有些僵硬。程遥遥道:“不要这么紧张,我不会把香皂弄到你眼睛里,放松点。”
谢昭嗯了一声,手指却紧紧抠住了桶沿。程遥遥就在他身前,垂下黑发撩在他脸颊,一股温热干净桃花香萦绕在鼻尖,难以言喻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