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捕头

第10节(1 / 2)

老管家认认真真的说完,一抬头却发现两位主子的表情不大对。、

“老奴是说错什么了吗?”他茫然道。

庞牧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里上不来,最终百种思绪全都化为一声长叹,“信呢?”

他娘的安排啊!

晏骄扭过头去憋笑。

郭仵作的信没什么稀奇,就是报个平安,说已经到了城外二十里驿站,明儿就能进城。

倒是卫蓝的书信有些意思:

“……展信安,勿念……民风淳朴,官吏机敏,奈何大约尽数羸弱,与子澈到后一人未见……如此种种,倒也遂意,尽可大展拳脚改天换地……”

在翰林院熬了三年之后,卫蓝终于得了培安县令一职,年后便上任去了。

廖无言平时对任泽不咸不淡,可真遇到事儿了还是惜才,这次就直接把他派给卫蓝当幕僚。

若照任泽素来阴郁内敛的性子,廖无言还真做好了被回绝的准备,谁知对方竟一反常态,顺顺利利的应承下来,还带着几分感激的道了谢,倒叫他略吃了一惊。

培安县位于望燕台西南,直线距离不过九百里,但实际上走起来却远不止这些。走官道坐马车尚需一月,若是走民道,那就更慢了。

两位知己分别数年后再次相遇,激动欣喜难以言表,现在又能一同外地赴任,施展平生所学,恨不得连头发丝儿里都透出快意。

卫蓝自不必说,就连任泽身上都沁出人气儿,好像被残酷的生活磋磨了这么些年后,这个人终于又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两人经历不同,性格各异,但都是一般无二的好相貌、温润脾性,在庞牧这一圈儿里人缘一直好得很。

临走之前,上到庞牧之母岳夫人,下到大厨房里的小丫头和厨娘们,俱都万分不舍。好些人连夜赶制衣裳,又大包小裹的弄了许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儿,硬是塞了满满一车,接力似的送出去十多里地才回来。

饶是这么着,众人还难掩担忧,这个怕冻着,那个怕饿着,觉得那两位先生如此光风霁月温柔似水,又都是斯文读书人,骤然去了外地肯定会受人欺负……

晏骄听了就想翻个白眼。

欺负是肯定的,但谁欺负谁尚未可知。

且不说卫蓝自己就是社会底层爬出来的,那任泽可是结结实实青楼楚馆里长大的主儿,见过的肮脏龌龊阴谋算计比谁不多?当年为了给心上人求个清白,他硬是把圣人、天下读书人和自己都算计进去了,打从一开始就没想活着回来!这份心机和狠劲儿就少有人能出其右。

这么两个天生的小狐狸又被廖无言那厮调教数年……他们不把外头的人卖了换银子就谢天谢地吧。

真要祈祷,也该给当地那些老油子祈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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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定国公当真意志坚定韧性十足,说要今天安排绝对不拖到明天,等熬夜写完了回信、给归来的老太太请了安、哄睡儿子之后,就毅然决然的亲自安排上了。

是夜棋逢对手战况激烈,被翻红浪,引得好一番烛火摇动、窗影摇曳,那真材实料的雕花大木床吱嘎噶响了半夜有余,可谓天地为之色变。

两人蜜里调油过了几天没羞没臊的日子,谷雨祭祀后,庞牧又巴巴儿带着儿子在城门口迎接,都把前面太后的凤驾给惊动了。

“瞧瞧这着急的,”太后叫了这一家子上前,又笑眯眯逗了逗白嫩嫩的平安,见晏骄脸红红,还趣道,“你们年纪轻,又是这样的情分,是好事。得了,哀家也不留人了,你们这就去吧,可怜见的,平日里东奔西走聚少离多的,去吧,去吧。”

同样跟着去祭祀的岳夫人悄悄给晏骄使了个眼色,又笑着对太后谢恩,“都是您慈善。”

太后肯体谅就是脸面,推辞反倒矫情,晏骄大大方方谢了恩,果然光明正大的早退了。

先钻到自家马车里褪了外头礼服,骤然轻松下来的晏骄长长地吐了口气,隔着车帘子问庞牧,“这就回去吗?”

“你要是不累的话,咱们先在外头听听戏,叫几样新鲜菜蔬,松快松快,约莫宫中宴会散了之后正好去接了娘一起家去。”庞牧学着擦肩而过的百姓那样,将儿子扛在肩头,逗得小家伙咯咯直笑。

“那就去听戏。”换了一身玫瑰紫常服的晏骄一锤定音。

太后主持的祭祀声势浩大,参与的命妇皆在三品以上,众人昨儿一直忙活到夜里,又在城外御水山庄住了一晚,今天早上才回来,她早就歇好了。

京城内什么玩意儿都不缺,竞争也格外激烈,各大商家都绞尽脑汁的想着新鲜花样吸引人。

庞牧找的这家戏园子月前才引了一个西域乐团进来,演奏的曲子与大禄朝原本风靡的缠绵之音截然不同,乃是京中独一份儿,一时客似云来,好不得意。

其实他们这一大家子都欣赏不大来特别细腻的东西,这西域乐曲欢快热烈,由里到外透着一股鲜活,倒是和脾胃。

平安还小呢,压根儿不懂好坏,只是有爹娘陪着,有好吃的吃着就高兴了,一路上叽哩哇啦说些谁也听不懂的婴儿语,兴致丝毫不亚于双亲。

难得欢乐时光,一家三口说说笑笑好不惬意,正琢磨晌午吃什么呢,却听外头忽然一阵骚乱,几声尖叫骤然炸起:

“打杀人了!”

第10章

“打杀人了!”

原本热闹喧嚣的大街上先是如同声画剥离般安静了一瞬,然后骤然骚乱起来。

哭喊声,尖叫声,撞翻摊位的跌打声瞬间充斥了整片区域,好似沸腾的油锅里丢进来一块冰坨,眨眼功夫就炸了。

大堂内的宾客们纷纷翘首往外看去,方才还在演奏的戏班子也有些乱了套,满是慌张无措的对视着,犹豫着是否要继续下去。

晏骄和庞牧条件反射的从座位上弹起来时,脸上甚至还挂着尚未散去的笑,可心中已然警铃大震。

出事了!

多年默契无需言语,两人下意识对视一眼,不消片刻便已有了安排。

“小五下去瞧瞧怎么回事,顺便带人维持现场。”庞牧有条不紊的安排道,“老齐,你跟小四先把平安送去廖府,交由嫂夫人代为照看。”

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他们夫妻二人的身份和地位都容不得视而不见,可带着孩子出现场显然不现实,老太太又在宫中赴宴,远水解不了近渴。反倒是廖无言家就在前面一条街上,两边隔三差五就串门子,几个孩子之间也十分熟悉,暂时安置再合适不过。

话音未落,一个容貌毫不起眼的年轻侍卫便麻利的从三楼窗口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