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孟观潮下衙回府之后,便有小厮通禀:大夫人和元娘在花厅等着,有要紧事跟他商量。
他去了外书房,命人把母女两个请来。
落座后,大夫人开门见山:“四弟,你也知道,这一阵,我没闲着,一直在张罗文晖、元娘的婚事。眼下,元娘的亲事,想问你个准话,你要是同意,那么,她的亲事就定下来了。”
孟观潮问道:“看中了哪一家?”
“江南汪家。”大夫人道,“这是元娘自己选的。”语毕,泪盈于睫。没有哪个母亲希望女儿远嫁,可是,长女的心愿,却是离娘家越远越好。
孟观潮凝望着元娘,片刻后,笑,“真吓着了?”指的是三老爷的事。
元娘即刻起身,行礼道:“小叔,不是的。那种人,您怎样处置都不为过。我若是男子,定要帮衬您整治他。
“可是……您知道,我自幼身子骨弱,不曾习武,也胆小得厉害……
“那个人当时那个样子,实在是像极了垂死挣扎的畜生……我下厨的时候,连鱼都不敢杀……是天生胆小,经不起事。
“风波过了,可我还是以他为耻。
“我的亲事,我娘都会问我的心思。江南汪家公子,今日上午,我相看了,看起来是不错的一个人。
“所以,小叔,我……真的想嫁到江南。”
孟观潮嗯了一声,问出口的话,却与元娘的话不搭边儿:“那个人怎么会在京城?”
大夫人忙道:“他是随着长辈来京城探亲,亲戚有意撮合这桩姻缘。汪家在江南也是望族,出过不少金榜题名的人,这些你比我们清楚。”
孟观潮颔首,释然一笑,“我同意。”
大夫人长长地透了口气,起身道谢。这种事,她可不认为是作为长嫂的自己询问小叔子的意见,而完全是一个命妇请求太傅同意女儿的亲事。
孟观潮拉开书桌的一格抽屉,取出一个荷包,起身送到元娘手里,“嫁妆的事,自有你母亲筹备,这是我给你的添箱。”
元娘忙行礼道谢,之后,与母亲道辞离开。回往西院的路上,元娘打开荷包来看,呆住了:荷包里面,竟是一小叠银票。一张五千两的银票,其余的都是几百两几十两的,相加起来,正好一万两。
大夫人见女儿神色有异,自是取过荷包查看一番,末了,笑着叹息一声,“你小叔这个人啊……”
元娘红了眼眶,“小叔最好了。”
“既然打心底觉得好,又何必吓成这样?居然要躲到江南去……”
元娘轻声道:“小叔好是一回事,手段太吓人是另一回事。”
之后,元娘的亲事迅速落定,互换庚帖之后,定下了明年三月二十的婚期,大夫人忙着娶儿媳妇的同时,给长女筹备嫁妆。
太夫人闻讯,除了添箱的物件儿,私下里给了元娘三千两面额的银票,说:“到底是远嫁,手里该有些不上嫁妆明细单子的银钱,总会有些事情,需要人私下里安排。”
徐幼微循着太夫人的章程走,送了一套祖母绿宝石头面之余,私下里给了元娘总共两千两面额的银票,说:“嫁那么远,团聚便不容易了,只当是我往后给你的压岁钱。”
元娘先后两次当场落泪。
孟观潮却对元娘明面上的嫁妆兴致颇浓,亲自跟大夫人要了明细单子,仔细琢磨之后,给出一些添减的建议。
太夫人笑斥他吃饱了撑的。
他则笑,说这不是提前看看嫁闺女的章程么。
大夫人全然接受他的建议,感激不尽。元娘对小叔,也生出了切实的不舍。
孟观潮私底下跟幼微叹息:“能弥补孩子们的,太少了。”又自嘲地笑,“一面想要他们父亲的命,一面又这样待他们,叫个什么事儿?”
徐幼微柔声道:“两回事,你别故意混淆不清。”那些侄子侄女,除了孟文晖,他在心里区分得很清楚。
他笑着说起她给元娘银两的事,“小败家子。”
徐幼微笑道:“你上次给了我那么多银钱,放在手里烧得慌。”
“明儿给你补上。”他笑着将娇妻压在身下。
随着她身子骨明显地越来越好,在适当的日子,他便纵着自己胡作非为。
意浓时,用微微沙哑的语声问她:“喜欢么?”
她点头。
他就耍坏,碾磨着,一定要她说出“喜欢”二字。
她低喘着,只能让他如愿。
于是,又有了新的问题:“喜欢我么?”
“喜欢。”她凝视着他星辰般的眸子。
他低头,予以炙热的亲吻。那两个字,是他听多少次都嫌不够的,最美的言语。
八月最后一天,百官休沐的日子,下午,权静书再一次造访卿云斋。
这天上午,孟观潮陪着母亲、妻女去了街头闲逛,至午间在新开的一家酒楼用过饭才返回来,去往西院。
徐幼微在东次间见权静书。
两个人能够长谈的话题,始终不离在宁府求学的岁月之中的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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